得到秦欢回复的瞬间，凌清雪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寻到了一丝脆弱的支撑。
她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钟。
指尖颤抖着，点开了那个灰暗的，却承载了她整个世界的头像。
通讯请求，发出。
这一次，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凌轻歌：姐】
凌轻歌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凌清雪：【轻歌，撑住！】
凌清雪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凌清雪：【听着，我有办法了！】
凌清雪：【我能拿到丧尸血清，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通讯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是凌轻歌剧烈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凌轻歌：姐你你答应了别人什么？】
凌轻歌何其聪慧，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办法】背后，必然是姐姐付出了她无法想象的代价。
或许，是她一首以来，拼尽全力守护的，最珍贵的东西。
【凌轻歌：姐，不要管我了。】
【凌轻歌：我不想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凌清雪：【你闭嘴！】
凌清雪厉声打断了她，积压在胸口的恐慌、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凌清雪：【凌轻歌，你给我听清楚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血肉。
凌清雪：【你不是我的软肋。】
凌清雪：【在这个狗屁世界里，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凌清雪：【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地狱里，又有什么意思！】
凌清雪：【所以，你给我好好地活着！】
说完，她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再多说一秒，她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凌清雪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冰冷的泪痕混着灰尘，在脸上划出狼狈的印记。
她将背包里那几包可怜的零食和一瓶水全部装好。
握紧了手中那根早己弯曲的钢管。
冲出了办公室。
…
…
走廊外，天色阴沉。
粘稠的黑暗，正从每一个角落里渗出，仿佛要吞噬一切。
潜伏在阴影中的丧尸，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嘶吼。
可此刻的凌清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赶到秦欢的庇护所。
不惜一切代价地救下妹妹。
她的身影在废弃的校园里飞速穿行。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记忆，却在此时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末日降临的第一天。
当冰冷的游戏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恭喜玩家觉醒ss级天赋：冰灵体。】
ss级。
天之骄女。
她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新世界的主角。
她满怀信心地走出庇护所，准备用自己的力量，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园。
然后，她就遇到了那个男人。
秦欢。
先是以深不可测的实力，在她面前单人肃清一波尸潮，之后…
【砰！】
程野的枪口，黑洞洞地指着秦欢的头。
她以为秦欢死定了。
可子弹，却被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避开。
时间，仿佛在他身边停滞。
【恭喜匿名玩家，成功首杀区域boss，获得完美级奖励！】
那道响彻整个区域的系统公告响起时，她更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仿佛他与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和他们这些在泥潭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不在同一个维度。
凌清雪的脚步，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变得有些踉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屈辱，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兜兜转转，拼尽全力。
最终，还是要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主动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主动献出自己。
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取他指缝间漏出的一点怜悯。
何其悲哀。
想着这些，她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缓。
反而，更快了。
因为妹妹的命，在用秒来计算。
三号教学楼。
到了。
凌清雪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是有火焰在灼烧，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西肢百骸的剧痛。
她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二楼的物理教室旁。
一扇平平无奇的，银灰色的铁门，就那样安静地立在那里。
它看起来和这栋楼里任何一部废弃的电梯，都没有任何区别。
普通，甚至有些陈旧。
门上，甚至还沾着早己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
可就是这扇门，将世界分割成了两半。
…
…
这座庇护所外，是地狱。
而庇护所的内部，又会是什么样子？
凌清雪的脚步，停在了门前。
她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要进入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
和那个男人，挤在一起。
任由他
凌清雪的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
可脑海中，妹妹那张苍白的小脸，与那冰冷的感染倒计时，却在同时浮现。
十五分钟。
时间，不多了。
凌清雪闭上眼，将所有情绪都死死压回心底。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蕴含冰霜的凤眸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
她抬起那只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轻轻敲响了那扇冰冷的金属门。
“咚，咚，咚。”
三声之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不那么破碎。
“我到了，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