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动员
苏尝站起身,向几人微笑招呼道“见过韩宗主、酈宗主、黄剑仙。
酈采转过头,笑意盈盈地对身边一位落拓的中年男人道,“黄童,你听听,我排在你前面,这就是你不做宗主的下场了。”
苏尝有些无奈。
酈采剑仙你这有点不讲江湖道义了,北俱芦洲不是向来不讲这些细枝末节的嘛?
黄童笑眯眯道“我排在酈宗主后边很好啊。
只要酈宗主想要,前边后边,上边下边隨便挑。
我黄童说一个不字,皱一下眉头,就算我不够爷们!”
刚跟著苏尝一起起身的隋景澄,本来正打量著面前三人,想著他们中谁会是自己之前的师父。
结果就听到这混不吝的话,她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入荷塘中。
酈采冷笑道,“预祝你之后乘坐跨洲渡船,淹死在半路上餵了鱼。”
黄童哈哈大笑,半点不恼,反而快意。
相比黄童,韩槐子就显得极为稳重,此刻无奈的提醒了一声,“师兄,这里还有晚辈在,你就算不顾及自己身份,好列帮著景龙赞点好印象。”
接著他又对苏尝微笑道,“不用理睬他们的胡说八道。”
后者点点头,“大部分剑仙都是性情中人,早在剑气长城我就知晓了。”
他们交谈之际,酈彩对一旁的隋景澄招了招手,示意后者跟她进屋,有话要问。
隋景澄有些犹疑,下意识看向苏尝。
酈彩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自己这个弟子从刚才起,目光就没离开过青衫年轻人。
苏尝对隋景澄微笑道,“没事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师父。”
隋景澄这才鬆了口气,跟在酈彩身后跨入屋子。
酈采挥袖设下小天地望著隋景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她嘴角弯了弯,带著几分感慨道,“模样倒是俊俏了许多,看起来就是让人喜欢的。
隋景澄揪著手指,眼帘低垂著不敢说话,耳尖却悄悄红了。
酈采说道,“不用怕,你就聊聊这些年在五陵国隋氏家族的见闻。”
隋景澄收敛心神,快速简述了一遍自己之前的人生,但在讲到青衫少年人时却尤为仔细。
从亭中相遇,颇有波折的英雄救美,到为被屠城百姓的陷阵廝杀,再到山巔篝火的借釵斩龙,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格外澈明。
酈彩看著那三支熠熠生辉的金釵,嘆息一声道,“小妮子,你有苦头吃嘍。
不愧是你师父我最喜欢的弟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啊,同命相怜。”
然后她似乎有些恼火,双指弯曲,在隋景澄额头轻轻一敲,“闭关了,都能给师父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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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景澄被敲得缩了缩脖子,抿著唇低下头,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绞著衣袖。
悄悄抬眼偷瞄了下酈采,见她眉眼间並无真怒,心里悄悄鬆了半口气。
约莫一灶香后。
酈采带著眼神清亮了些许、却仍有些拘谨的隋景澄一起走出屋子。
酈采对那青衫年轻人说道,“苏尝,此后隋景澄可以继续在山下游走,去哪洲都行。
但是有条底线,哪怕她认谁为师,你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只能是记名弟子,不可以载入祖师堂谱。
只有等什么时候隋景澄自己开窍了,她才可以自己决定。
在这期间,我不会催景澄快点担起浮萍剑湖的重任,但你也不可以更多影响她的心境。
就让荣畅担任她的护道人。”
苏尝刚想问什么叫影响心境,他明明一直是建议隋景澄遵循本心的吧?
酈采已经有些恼火,大袖一挥,“反正只要她不主动到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其余都隨便了。
隋景澄两颊緋红,低下头,转身跑回屋子。
其他人忍住笑。
苏尝嘆了口气。
池塘对面,由於师父点名了,荣畅都没敢站著,就蹲在那边。
火龙真人的徒孙顾陌也一样蹲在一旁,火上浇油道,“荣剑仙,睡一张床上能干些什么嘛?”
来时被师祖提点过的荣畅,假装一本正经道,“不太晓得唉。”
说完之后,眼瞅酈采脸色愈发不好。
顾陌和荣畅赶紧一起直接御剑化虹离去,准备在渡口逛一会儿再回来。
弟子辈中,就只有齐景龙留了下来。
黄童收敛笑意,让齐景龙过来旁听,脸上再无半点为老不尊的神色,对苏尝郑重道,“还得感谢你斩杀白裳那个老东西,让他吐出了独占的剑道气运。
景龙才能顺利普升,並且得到剑道气运垂青。
没有了百裳干扰,景龙只要再完成三场问剑,就能以剑仙身份在北俱芦洲彻底站稳脚跟。
我太徽剑宗就不至於后继无人。这件事,我宗算是欠了你一个天大人情。” 与此同时,比起剑修更像读书人的齐景龙向苏尝郑重拜了一礼。
后者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
黄童微微一笑,继续道,“所以围剿琼林宗的事情,我们太徽剑宗隨叫隨到。”
酈彩喷了一声,“你这老货算起人情帐倒是门清。
那你帮我算算,救我弟子一命,又险些拐走她的人,我是该说谢谢,还是拔剑砍人?”
黄童嘿嘿一笑,“各有各的命,当师父的自己单著可以,拦著弟子的红线不行。”
酈彩柳眉倒竖,手按剑柄。
苏尝无奈的伸手截停,“行了,酈剑仙,我对隋景澄並无男女之心。日后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只要她做自己就行。”
酈彩点点头,面色稍微缓和,“这话倒是比那老货中听。但你又凭什么看不上我家景澄?”
苏尝嘆口气,懒得对酈彩这前后矛盾的话做任何评价。
乾脆换了个话题,向几人道,“其实我这次见诸位,並不只是为了琼林宗的事情。”
韩槐子不意外的笑道,“是剑气长城?”
苏尝点点头,“在我离开的时候,蛮荒就调动了整座天下近一半的兵,而且王座尽出。
光靠老大剑仙他们,守不住的。”
酈彩当下道,“浮萍剑湖,我去。安排好景澄之后,反正也没有什么牵掛了。”
看著这位自称无牵掛的女子,苏尝眼神有些复杂。
当初是他请黄庭追杀的姜尚真。
苟渊那边没有说什么,毕竟桐叶宗被少年搬倒后,玉圭宗吃的很饱,也就没在意这点牺牲。
但是酈彩对姜尚真,应该还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酈彩摆摆手,“跟你没关係,是他做的孽太多了,因果有报应。”
说到这,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下他倒是没办法心了。”
一时间周遭几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如何。
苏尝咳嗽一声,打破有些低沉的气氛,“酈剑仙,说正事,剑气长城城头南边的战场廝杀,与北俱芦洲这边熟悉的捉对廝杀,有著天壤之別。
许多別洲修士,往往就死在前几天的混战当中。”
苏尝手腕一拧,从尺尺物当中取出三本书,两旧一新,递给对面的酈采,“前两本都是剑气长城版刻而成,一本介绍妖族,一本介绍长城军阵。
最后一本,是我代理隱官时,让躲寒行宫那边总结出来,给外乡剑仙阅览的战场心得。”
黄童闻言,转头对酈彩道“酈彩,我劝你一句话,不將三本书翻阅得烂熟於心,那我这会儿就先敬你一杯酒。
那么以后你的死讯到了北俱芦洲太徽剑宗,我不会遥祭。
因为你是酈采自己求死,根本不配我为你祭剑!”
酈採收起三本书,点头道,“生死大事,我岂敢自负托大。”
韩槐子笑著对苏尝伸手道,“我也会去剑气长城,隱官厚此薄彼可不行。”
青衫少年当即又拿出三本书交给这个太徽剑宗的一宗之主。
黄童嘆了口气,转头望向师弟,“酈姑娘这是宗门没高人了,所以只能她亲自出马。
咱们太徽剑宗,不还有我黄童撑场面?
师弟你清楚,我不擅长处理庶务,传授弟子更没耐心。
你在北俱芦洲主持大局,再帮著景龙登高护送一程,不是很好吗?”
韩槐子摇头,“此事你我早已说定,不用劝我回心转意。”
黄童怒道,“说定个屁的说定,那是老子打不过你。”
韩槐子淡然道,“回了太徽剑宗,好好练剑便是。”
黄童忧愁不已,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可你终究是一宗之主。你留,去一个黄童,我太徽剑宗,足够问心无愧了。”
韩槐子说道,“我有愧。太徽剑宗自从成立宗门以来,尚未有任何一位宗主战死剑气长城,也未有任何一位飞升境剑仙。
后者,有景龙在,就有希望。所以我可以放心去做成前者。”
一旁齐景龙默然不语,只是眼神愈发坚定。
而酈彩望了一眼云墨翻滚的天空感嘆道,“这便是风雨欲来吧。长城那边不稳,北俱芦洲这边也不安定。”
黄童有些不解其意的问,“怎么说?”
想起弟子刚刚述说的经歷,酈彩缓缓道,“还记得之前坐镇大篆武运的十境武夫与猿啼山剑仙嵇岳在砥礪山交战吗?”
黄童点点头道,“两人同归於尽的打法,声势极大。
当时书院圣人都离开了,还邀请我们一起在旁观战,说以免双方交手,殃及百姓来著。”
酈彩看向青衫少年。
苏尝露出手上伤痕,淡淡道,“结果转眼就有中土刺客屠空六座城,只为炼就民怨箭矢杀我一人。”
这下,无论是黄童、韩槐子,亦或者齐景龙,都是面色一。
隨后黄童脸色铁青的望著天空,“堂堂圣人,何至於如此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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