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解梏
看著苏尝伸手示意自己儘管出招的平静模样。
老车夫冷哼一声,心念一动,那尊五彩法相便再度將手中锁链挥出,重重砸下。
此时他打定主意,要抓紧时间,在那位被天上的夫子看著,没法继续出手干扰的情况下,儘快於青衫少年身上砸出一个命理缺口。
就像在一口盛满水的大缸上,破开一个源源不断放水的窟窿一样。
他与陆神以及券龙人知道苏尝背后牵连的人与势力甚广。
所以他们没想,也不敢,一下子就將少年置於死地。
但他们同样不想继续放任明显会严重阻挡自己等人大道的苏尝肆意成长。
所以几人便商定先以这种神通削气运的手段,把苏尝身上积累的那些“气”与“势”不断泄出去,进而阻碍少年的大道前行。
最好让其一辈子止步於元婴与归真。
久经岁月的几人,自然知道毁掉一个人未来的希望,有时候比杀了对方要更有效果。
面对带起赫赫风声的锁链,苏尝再次一拳轰出,將其一端打的微微上扬。
不过长链的另一头也紧接著迅速扑下,粗壮的如传说中的巴蛇一样,將步履的少年团团围住,紧紧勒在他身上。
牢不可破的锁链一圈圈收紧,与少年血肉和骨骼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响声,似乎要將其箍成肉泥一般。
五彩法相抬手,那端上扬的锁链再次重重砸下。
这一次,直取少年心口。
不远处,以彩色绳结挽著青丝的封姨,看著这一幕皱了皱眉。
以她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老车夫几人的歹毒之处,
除了多了不退,少却要补的因果削运的神通之外,还要动摇少年的神仙桥根本。
真正的仙人挨了这一套,也未必遭得住。
姿容姣好的妇人,曙著自己是不是该出手帮个忙。
毕竟少年是那个人的学生。
只是还不等她下定决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便轻轻迴荡在她的耳旁,“用不著做多余的事情。”
在因果锁链加诸於苏尝身上后。
紧盯著少年头顶气运变化的龙人,便有些疑惑的传音问向陆神,
“削减不动?是有其他十四境修士未卜先知,帮苏尝早早设置了某种护身符?”
陆神摇头道,
“要更古怪些。
苏尝身上的功德气运,简直奇怪的没有道理可言。
明明能感觉到存在,但却又好像分散到了许多个人身上,难道他是主动先行散道了?”
不等他想出答案,最与五彩法相心意相通的老车夫,突然神色微变。
原本正不断紧少年的锁链,忽然开始停滯不前,似乎是遇到了莫大阻力一般。
他定晴观瞧,发现在青衫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流光溢彩的小剑。
苏尝看著手中的革天小剑,轻轻一握,解的本命神通已然发动。
在小剑光芒绽放中,粗壮的因果锁竟如腐朽缘木一般不堪,纷纷扬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小天地之外,显出身形的高大女子抬起头看向大驪京城上方的天幕,面无表情,
“让开,不要妨碍出剑。
天幕雷声翻滚,似有人警告,“之前说过,下不为例,你不得再出剑。”
高大女子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无数剑气凝聚,疯狂汹涌而起,最终聚拢为一道磅礴剑气。
在两座天下之间各有一处天幕如大门开启,为这道一出现,便使得整个浩然天下和苏尝所在的洞天都亮如百昼的剑气让出道路。
只是这份璀璨剑气,转瞬便没入少年之身,天地隨之重归夜幕。
做完这一切的高大女子看著沉默的天幕,有些讥讽的呵了一声,
“下不为例。”
残缺洞天里。
身上猛然一轻的苏尝,望向老车夫,
“还有其他手段吗?没有,那就换我。”
下一刻。
手中金光熠熠生辉,身后阳神身外身清晰浮现的少年一剑上挑。
一撩而起的剑光將老车夫那尊披掛五彩宝甲、法相威严的身外化身,从脚底至肩头,如切豆腐般,毫无凝滯斩开。
法相被斩开的两截缺口处,流泻出一阵阵炫目的琉璃光彩。 两道光彩一升一降,貌似是试图自行衔接在一起,重新拼凑起这具由大量金精铜钱炼化而出的琉璃身躯。
但却被那股遗留剑意阻拦了道路。
不等老车夫与龙人伸手將少年的剑意驱散。
又是一道横扫的剑光掠过,
五彩法相本来只是分为左右两截的身躯,瞬间变成了四份。
接著剑气向两侧轰然散开,宛如有一双巨灵大手,硬生生將老车夫的那尊法相身躯向两侧撑开。
被老车夫以符法配合“请神降真”之术,请来的那一百多尊远古雷部金甲神灵。
则好似被浩浩荡荡的天道压胜,只能束手待毙,根本不敢动弹。
在如开天闢地的剑光一扫而过后。
这些金甲神將当场就被拦腰斩断,金身轰然崩碎,化作无数金光。
与此同时,本来乌云厚重的天穹,也在这接天连地的剑光闪过间,天开一线,破开巨大的窟窿。
宴时间天地变相,再无一片雷光,或半点阴霾。
眨眼功夫,天地清明。
老车夫与龙人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站在一座名副其实的剑井底部。
无数条细微剑气纵横交错,粹然剑意近乎化作实质。
苏尝踏步前行,就是一剑递出。
两人的身形就被一剑砸出老远。
龙人砸入地面,崩碎无数山峦,老车夫倾斜撞入大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水之地,宛如一口大碗。
青衫少年回首看著那位阴阳陆家家主,眼中的杀意並不遮掩。
陆神有些苦涩的嘆了口气。
斩堪司主官出手是因为押注了马苦玄,龙人是为了扶大驪而他陆神在此,是因为那位大驪娘娘的真实姓名不是什么南簪,而是姓陆名絳。
这就意味著那位大驪娘娘,其实根本不是出自豫章郡南氏家族,而是中土阴阳家陆氏子弟。
大驪皇宫之內。
皇后娘娘与儿子宋和,在一间小屋子內相对而坐。
宋和身边,还坐著一位面容年轻的女子,名为余勉,出身上柱国余氏。
宋和轻声问道,“母后,就不能交出那片碎瓷,主动跟苏尝交好吗?”
妇人募然怒道,
“他苏尝买下落魄山后,什么时候与大驪朝廷给过好脸色了。
他甚至有意將龙泉那地方的划做自己的地盘,对我们的人全部视而不见。”
妇人按住桌角,
“落魄山建立宗门和商行的发展,甚至都可以不通过我大驪朝廷。
害得我们大驪宋氏,都把脸丟到中土文庙去了!!
如今更是打上门来,还怎么与他交好?你是打算让我给他端茶送水?”
皇子宋和唯有苦笑。
而皇子妃,始终低眉顺眼,意態柔弱。
妇人越说越气,一拍桌子,
“宋和,你別忘了,我大驪崇武,是立国之本!”
她转头望向余勉,“你下去。”
皇子妃余勉立即起身,拿著那把团扇,躬身告辞。
宋和微微皱眉,就要去拉住她的手。
女子手指微动,悄悄摇晃。
宋和会心一笑,不再拦著她离去。
妇人假装没看见儿媳妇的那个小动作,只是心中冷笑,狐媚子!
真是比狐狸精更狐狸精了。
妇人是不太中意这个儿媳妇的。
简而言之,就是太像妇人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是这桩婚事,是皇帝亲自安排,国师具体操办的,她如何敢说个不字?
等到余勉一走,妇人立即不再是恼火万分的模样,脸色阴沉道,
“別忘了,在东华山上,与苏尝谈话之人,是泥瓶巷的宋集薪,皇子宋睦,不是你!
而且你觉得若是二选一,他是愿意与从没见过面的你坐下相谈,还是跟当了多年邻居的宋集薪?!”
皇子宋和一时间证证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