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共行(1 / 1)

第389章 ——共行

看著满眼都是等著看八卦的山神男人。

苏尝翻了个白眼,

“这也需要你来提醒?

以阮姑娘的脾气,只要登山了,肯定是要来竹楼这边的。”

魏檗一脸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受伤表情,但就是赖著不肯挪步。

毕竟刚才这位东家还在打趣自己和陈平安。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吃对方的瓜,他怎么可能就这么隨隨便便走了。

苏尝无奈道,

“我不过是与阮姑娘见一面。

虽是夜晚,可眾目之下,我和她还能做什么事,又有啥热闹可看?

你这位北岳正神,已经空閒到这个份上了吗?”

魏檗指了指山门,一身正气凛然,

“身为护佑一方的北岳山神,我辖境里边最大的两个地主半夜碰头,能不上点心?”

苏尝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这个戏多的傢伙,起身去迎接阮秀。

原来说话间,那个灵秀至极的动人姑娘,已经沿著婉的山路小道,来到了竹楼前不远处。

看见快步来迎接自己的苏尝,阮秀脸上笑容灿烂,那双桃似的眸子在月光下亮闪闪。

两人互相站的很近,却一时都无言。

苏尝看著自己在少女眼中的倒影,也看著少女明显丰但还有潜力挖掘的身形。

想起自己之前在剑气长城老聋儿掌柜的牢狱里,收服化外天魔的白髮童子打赌中,对神性阮秀许诺过的甜点,一直没时间做。

如今回来要早点补上了,再忙也不能让孩子饿著。

阮秀则望著更成熟了一些的青衫少年,想著他这一路肯定又经歷了好多事情,也不知道吃晚饭没有,饿不饿。

魏檗看著两人彼此相顾的一幕,心道或许这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身后的裴钱,第一眼见到师父面前那位扎长马尾的青衣姐姐,就感觉心生欢喜。

因为她从阮秀那里看到的不是崔东山那种让人骨头冒冷意的幽邃寒潭画面,而是一幅无比“温暖”的画卷。

在鲜红一片的天地间。

有个面容模糊的阮秀姐姐高坐王座,单手托腮,在她另外一只手中,握著一轮好似被从天幕穹顶摘下的圆日。

圆日在她轻轻拧转间,绽放出无数条光线,照耀四方。

在这璀璨的光芒映衬中,那如神女的阮秀姐姐,好像似有所感,还衝她轻轻眨了眨眼。

苏尝同样察觉到了神性阮秀的活动,他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脸。

隨后少年想了想,对青衣姑娘柔声道“秀秀姑娘稍稍坐一下,我上楼问候一下崔老先生,之后我们再一起走走聊聊天?”

阮秀也知道竹楼这边人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而且也才知道自己可能来得有点早,苏尝竟是还没来得及与长辈见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授了授自己的马尾辫,先是认真点了点头,接著又连忙补充道,

“不急的,不急的。”

反正夜里还有很长时间,我们一起就好,

这一句,便只有苏尝能听到了。

苏尝冲少女笑了笑,请她坐下后,便快步走入了竹楼。

裴钱看著苏尝登上二楼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搬了条竹椅,坐在檐下。

跟看起来对自己特別和气温婉的青衣姐姐聊天。

她嘰嘰喳喳说著自己与苏尝在藕福地的相遇和见闻。

阮秀一边听,一边掏出绣帕开始吃糕点,一口一个,

魏檗一见她这样,就有些头皮发紧,

他很想请这位阮姑娘能不能別当著自己的面吃这玩意儿,对方这一拿糕点,他就有些慌。

察觉到魏檗的不自在,阮秀眼睛一亮,“你知道?”

少女倒不觉得苏尝会隨意把她的事情告诉於旁人。

魏檗无奈道,

“我好岁从神水国时代就存在,如今也是大驪的北岳正神。

虽然修为比起我家公子是低了点,可是眼界多少还有些,自然对阮姑娘你们这些存在有些了解阮秀微微一笑。

想吃世间的真正美食、又不能下嘴的时候,怎么办?

她就想了个小法子,吃些別的,聊胜於无。

苏尝敲门进入。

崔姓老人盘腿而坐,睁开眼睛,打量著苏尝。

苏尝坐在老人对面。

打量著少年的崔诚,皱了皱眉问道,

“你胸口处的拳印,显然是有武道巔峰之人,以极高明的独到手法磨礪你的那一口纯粹武夫气机。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这一拳化山压在你的心口处。

正是要让你这个修炼『撼山拳”的傢伙,感受什么叫真正的撼山。

进而助你感受撼山拳真意,並且一点点打熬进你的武夫金龙气里。

同时因为拳印里夹杂著他自己的拳道神蕴,使得你有望先行一步,提前感受神到之境。

其中拿捏的火候极好,手笔巧妙,说吧,是谁?”

苏尝轻声道,

『在剑气长城城头上,我向女武神裴杯问拳破境后,曾进入到一方武运小天地里。

在那座武运山巔上,我听到了那位兵家初祖的声音。”

光脚老人皱了皱眉头,“为何他要白白送你一桩机缘?”

修行路上,福祸相依,不可不察。

苏尝耸耸肩,

“我头铁挨了他一拳没死,並且答应之后破境会再去接他一拳。

至於真正的原因,可能是觉得我潜力还行,又跟三教不对付,隨手下个注。

也可能是想让我帮他代管一份武运,免得被另一个姓姜的二祖给彻底架空,

等他復活的时候,或许会再找我取回来。”

老人点点头,

“山巔修士,一般不会做无根由之事。

你这么一说,他这一送就能说得通了。

但你跟他这种万年前的存在扯上关係,终究是多了一桩麻烦。”

苏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怕麻烦我就不接那一拳了。

而且楼下的裴钱,我新收的弟子,就是他女儿的一部分,恶的那部分。

如果那位兵家初祖想要打杀裴钱给自己另一个女儿铺大道,未来或许我们还有一战。”

老人斜了他一眼,

“你说的这么轻鬆,是觉得自己有稳贏的把握?”

苏尝再次耸耸肩,

“没有,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而已。

老人呵了一声,“而已?”

不等苏尝说什么。

老人便一拳轰出。

苏尝抬手一挡,但仍是如遭重锤,直接撞在墙壁上。

老人笑道,“小小年纪,口气凭大,真是欠揍。”

然后老人连腹誹骂娘的机会都没留给苏尝,

暂时恢復巔峰时期战力的他,不过是身前向前几分。

竹楼二层的屋內,瞬间便是拳意丰沛如洪水,汹涌扑向苏尝。

就连竹楼外的裴钱,都察觉到这股洪涝即將决堤的惊人气势。

苏尝坐在原地,当然不动,身形如此,心境如此,身心皆是。

室內如有迅猛罡风吹拂。

苏尝在老人拳下不断向一旁侧滑出去。

只是他依旧腰杆挺直,哪怕背部再次靠上另一堵墙壁,坐姿不改丝毫。

老人眼中浮出一抹赞意,接著用力一脚,

苏尝的后背,顿时被扑面而来的剧烈罡风,吹拂得死死贴在墙上。

他不得不用手肘抵住竹楼墙壁,再竭力不让后脑勺靠住墙壁。

少年体內那股武夫金龙气机刚想透体而出,游走周身。

心口处那个拳印便被老人的气机引动。

那座巍峨的山岳顿时浮现,压得那条金龙只能匍匐在地,气机隨之停滯不前。

老人眯眼望去,骤然间抬起一脚朝苏尝额头方向端出。

苏尝虽然挡下了这一击,但后脑勺也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然一声响。

早知道说了那话有大苦头要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截了当。

但是老人的压力,也让苏尝心中如同“悬崖勒马”。

他静心聚气,聚精会神,暂时摒弃老人拳罡带来的压制,竭力调动山岳下的武夫气机。

老人又是抬脚,一脚尖端向墙壁处苏尝的腹部。

一缕接近神到境的纯粹拳意罡气,刚好击中那条金龙气机。

苏尝顿时感察到那条金龙的首尾和四爪, 在山下募然间绽放出一串如爆竹、似春雷的声响。

在如潮的痛楚中,受到刺激的金龙猛地一抬身。

身上的山岳也隨之缓缓一动。

在尤若实质的山石崩裂声中,巍峨的山岳竟是削减了几分。

老人看到效果,也就不再为难苏尝,收敛气势。

苏尝靠墙而坐,汗流瀆背。

崔诚重新坐下,

“知道外面还有人等你,我这个老头子就不继续煞风景了。

但之后每天,你都得来。”

苏尝点点头,起身向老人拱手一礼,隨后缓缓下楼。

竹楼檐下,裴钱坐在翠绿小竹椅上,局促不安。

她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比起一登楼就被老师傅往死里打的苏尝。

她在后者身边,真是过著神仙日子了。

在楼下,苏尝勉力恢復云淡风轻模样。

然后他笑著请青衣姑娘与自己一起沿著豌山道散步而去。

刚才还一副铁定要看八卦的魏檗,此时却没有隨行。

他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还说没有点什么?

苏山主疼的不行,也要伴装无事的背影,明显就是不想让阮姑娘担心啊。”

裴钱闻言眼珠转了转。

隨后才听懂师父可能受伤的她,立马蹦跳起来,脚底抹油,飞奔而走。

结果她一头撞入一道涟漪阵阵的山雾水帘当中。

裴钱一个跟跑,发现自己又站在了石桌旁边。

裴钱左看右看,发现四周泛起一些微妙的涟漪,条忽变化不定,此起彼伏她恼火道,

“魏先生,你一个山岳神灵,怎么用鬼打墙这种卑劣的小把戏困我一个小孩子,不害臊吗?”

魏檗无奈道,

“你瞎掺和什么?以为我刚才那话是说给你听的?

你师父现在自有阮姑娘关心。

再打个比方,你师父困了想要睡觉,你提个大灯笼在屋子里边逛盪,合適吗?”

裴钱双臂环胸,伸出两根手指揉著下巴,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认真问道,

“师父他还没有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就和阮姐姐一起睡觉,不太合適吧?

而且我可听小文师兄和鲤鲤姐说了。

阮师傅如今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所以不太喜欢我师父跟阮姐姐在一起。

不然魏先生你陪著我去逛一逛龙泉剑宗,拉著阮师傅嶗嶗嗑?

明儿天一亮,生米煮成熟饭,不是师娘也是师娘了。

嘿嘿嘿,师娘与钱,真是越多越好———

这些当然是裴钱的玩笑话。

反正师父不在,魏檗又不是爱告刁状的那种无聊傢伙。

所以裴钱言行无忌,隨心所欲,

不过裴钱喜欢阮秀,发自肺腑的亲近,都是真的。

看著这位青衣姐姐,她右边那只眼睛就暖暖的。

只是这个秘密,裴钱谁都没有告诉。

只想著之后与师父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跟他讲一讲。

听著裴钱近乎无忌的“童言”,魏檗有些头疼。

好在崔姓老人已经走出竹楼瞧见这个光脚老爷子,裴钱立即坐回石凳,转头问粉裙女童有没有瓜子。

后者赶紧掏出一把,递给自家先生的弟子。

虽然才见面不久,但她们俩关係已经很不错了。

裴钱低头嗑著瓜子,就怕老爷子还认定她是那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再让她上竹楼去练练。

下午裴钱跟著小文一登山,老人其实就发现了这一点,是有心想要栽培裴钱的。

结果他只是隨手轻轻一捏筋骨,裴钱就满地打滚了。

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了一脸,可怜兮兮望著老人。

崔诚当时就一脸自己主动踩了一脚狗屎的彆扭表情。

然后裴钱就趁著老人嘆气的时间,手脚跑路了。

之后裴钱听过暖树提及之前师父和陈平安的练拳经歷,更是差点没做噩梦。

所以她寧肯坐在竹楼外边晃荡,嗑瓜子,也不敢再进竹楼大门。

瞧见她这样不情愿,崔姓老人也就对裴钱暂时死了心。

只是此刻他斜眼著裴钱,还是跟见著了一只雏凤幼弯自愿装作鸡仔,还特別开心的无奈神情。

老人对裴钱和暖树说道,“还不回去睡觉?”

裴钱立即拉著粉裙女童一起离开。

竹楼不远处就是新建的小院群,裴钱跟粉裙女童住在一个院子里头,门挨门。

老人望向山门那边,笑道,

“敢先来见我,说明心性还没有变太多。”

魏檗笑问道,

“若是苏尝不敢见您,就想著去赴阮姑娘的约,崔先生是不是就要糟心了?”

老人哈哈大笑,

“糟心?不过是多餵几次拳的事情。

天底下哪有拳头讲不通的道理道理只分两种,一拳就能讲明白的和两拳让人开窍的。”

魏檗苦笑道,“我没记错的话,崔老先生原来可是世族出身。”

老人撇撇嘴,有些不屑的道“曾是崔氏家主又如何?我读书读成书院圣人了吗?教出了圣人子孙吗?

何况那些治理天下的圣人,万年来又有几个真正做了推动这个世界的事情?”

接著老人又自嘲道,

“就因为我曾是读书人,才更清楚知道大多数读书人的劣根。”

魏檗不再言语。

这位宝瓶洲当下最引人瞩目的山岳神,站在山巔,白衣大袖,飘飘乎出尘。

宛如一株玉白灵芝高崖生。

老人问道,

“阮邛之前为何临时改变主意,將大驪新放出来的那几座山头转手让给你和苏尝?”

魏檗说道,“还以为崔先生不会在意这些红尘俗事。”

老人扯了扯嘴角,

“前些天陈平安那个小傢伙天天碎碎念叻著要趁著价低多买点,也不嫌烦。

我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將他一拳打落山崖去。”

魏檗解释道,

“关於买山一事,我私底下与阮圣人,有过两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一方面阮圣人从苏山主租借了那几座山头数百年,当时自然是互利互惠,让商行不至於风头太盛。

免去那些大驪京城与一些过江龙眼红,阮圣人也能壮大山门版图。

可是后来苏山主崛起太过迅猛,又有了您的加入,商行大本营已经自保无忧。

阮圣人便有些过意不去,觉得之前那桩原本出於好心的契约,是苏山主吃亏了,所以才收了山头又转手。”

老人笑容玩味,

“至於另一个方面,还是阮邛不希望跟苏尝有太多人情往来的牵扯。

想著买卖做得越公道,苏尝就越没脸皮拐骗他闺女了。”

魏檗对此不予置评。

阮姑娘这事儿都快成了阮邛的心病。

魏檗和老人一起望向山脚一处。

看著那位坐镇兵家圣人在那里一边转悠,一边脚。

两人相视一笑。

阮邛心情此时很矛盾。

他既想要照顾自家女儿积压已久的思念之情。

但又怕闺女真被黄毛小子就著久別重逢的良久和月色朦朧的气氛给得逞了。

坐镇一方的圣人,沦落至此,也不多见。

魏檗说道,

“我去为阮圣人宽宽心。咱苏山主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

白衣男人在心中默默补充。

以苏山主的脾气,可能就算要亲也是当著你阮师的面亲。

老人点点头,

“若说为人父母的普通百姓,如此劳心也就罢了。

这个风雪庙的打铁匠,做了山上人后还保有这样一份柔情,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魏檗一闪而逝。

在大驪北岳地界,魏檗就是山水之主。

甚至比起圣人阮邛还要更加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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