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人间圃聚团圆
在苏尝出现於小巷中后。
一眾郭家供奉也纷纷闻讯赶来,
看到郭竹酒安然无恙后,这些人明显鬆了一口气。
照理而言,郭竹酒在剑气长城是完全可以到处乱跑的。
理由很简单,她曾是隱官大人相中的衣钵弟子,出门自有隱官一脉的剑仙庇护。
所以郭家这些年,也没如何刻意为她安排剑师扈从,因为没必要。
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巡查剑仙没能及时赶到。
苏尝跟这几位供奉打了声招呼,便带著小丫头往郭家行去。
至於剩下那三个茫然又恐惧的市井少年,其身份来歷,就交给这些供奉们去查了。
不过几人也知道,面对这种蓄谋已久的刺杀。
就算他们动用手腕和渠道挖地三尺,最后大概率也就只能一无所获。
毕竟当年寧姚在海市蜃楼遭受刺杀,差点伤及大道根本,护剑人白炼霜也跌境后。
即使震怒的老大剑仙,亲自发號施令让陈氏家主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
几乎把整个剑气长城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不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跡,只能不了了之了嘛。
跟在少年身后走著的郭竹酒,在目睹师父大发神威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就皱起了眉头“完蛋了,我近期是不是別想出门了?”
看著病快快的小丫头,苏尝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事,我会跟你爹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隨后他玩笑道,
“至少请他看在我愿意接下查这件事的份上,少关你一点时间。”
郭竹酒抬头望向少年,想了想后,小声提议道,
“师父,要不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吧?”
小丫头年纪小,但是不笨。
她知道如果苏尝查下去,肯定会得罪不少人。
如果像当初负责寧姐姐一事的陈熙爷爷那样一无所获,还有可能会成为一桩笑柄。
苏尝摇摇头,
“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要受重伤,甚至丟了性命。
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不管,又有什么脸教你学行侠仗义的拳?”
郭竹酒点点头,隨后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师父你是不是准备认下我当徒弟了?”
苏尝笑著反问道,“怎么就这样觉得?”
郭竹酒咧嘴笑道,
“我能听出来师父是想要给我出头的。”
接著她摇头晃脑,笑嘻嘻道,
“哎呀,这事要传出去,董不得那个老姑娘肯定会嫉妒,说不得寧姐姐也要吃——“”
听著这个脑迴路清奇的小丫头的发言,苏尝便作势要弹她的额头。
因为脑袋经常被董不得拉著撞门框,所以即使要挨苏尝的啄栗。
郭竹酒也一点都不怕,甚至觉得这只是毛毛雨啦。
然后下一刻,她脑袋就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小姑娘打了个哆嗦,捂著额头,哭丧著脸“哎呦喂,真疼!”
青衫少年吹了吹手指,
“记好了,这可是我们这一脉最相承的脑瓜崩。
眼含热泪的郭竹酒,吸了吸鼻子,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有了师弟或者师妹,她一定会帮师父完成这个传承。
因为身边跟著苏尝,这次郭竹酒回家就显得格外规矩。
不再如往常一样,像一只小野猫似的在一眾府邸墙头上瞎逛盪。
有个相熟的少年趴在墙头那边,笑问道,
“绿端,今儿咋个不过关斩將了?
我这两天剑术大成,肯定守关成功,必然让你乖乖绕道而走!”
郭竹酒抬起头,一脸茫然的乖宝宝模样,“你谁啊?”
少年见郭竹酒给他偷偷使眼色,便赶紧消失。
等苏尝两人到了郭家门口。
剑仙郭稼亲自出门迎接,邀请少年进门坐坐。 苏尝进门后,便说明了来意。
一是对幕后设局的人,他已经有了些线索,会帮著郭家追查到底。
二是希望郭竹酒能够正式成为他苏尝的弟子。
只要郭稼答应下来,他会请老大剑仙见证此事。
两件事,郭稼都觉得可以。
既是因为他內心深处对眼前年轻人很欣赏。
也是因为如果答应女儿拜师的事情。
那女儿到时候便能顺理成章的跟隨自家师父和师兄,一起去往宝瓶洲落魄山逛一逛。
在那之后,女儿可以待在落山,也可以游歷別处。
若是实在想家了,也可以晚些返回剑气长城。
其余剑仙,也挑不出什么理儿来说三道四。
如果挑得出,就找城头那位老人说去。
郭稼之所以如此希望女儿能够去倒悬山那边看一看。
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与城中其他大姓家主一样,早就知道蛮荒天下会在这一代全力进攻剑气长城,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大剑仙,他不会逃跑。
但他不想让还小的女儿,永远没机会体验如绿水青山这样的世间美好。
不过別看郭竹酒打小喜欢热闹,偏偏从来没想过要偷偷溜去倒悬山。
郭稼让媳妇暗示过女儿,可是女儿却从来没有过回应。
说完这两件事情,又请郭稼在绘像卡牌上签了名后。
苏尝便笑看起身告辞离去。
把青衫少年送出大门后。
郭稼拉著郭竹酒往里边走,隨口问道,
“路上你师父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郭竹酒摸了摸还有些发红的额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爹,你就算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我要誓死保守师门秘密!”
郭稼低下头看著女儿,隨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难怪都说女大不中留,心疼死爹了。”
郭竹酒笑嘻嘻道,
“我娘亲倒是不这样,在嫁给了爹还处处护著娘家,不也让爹你很苦恼?
爹你也是的,每次在娘亲那边受了委屈,偏偏去老丈人家装可怜。
你还不知道吧,我姥爷私底下都找过我了,让我劝你別再去那边了。
说就算他求你这个女婿,就可怜可怜他一把年纪,別拿你们夫妻的事烦他了。”
郭稼早已习惯了女儿这类戳心窝的言语,习惯就好。
所以自己的那位老丈人应该也习惯了,一家人,不用客气。
想到这,郭稼原本满是阴霾的心情,便如云开雾散骤然晴朗了几分。
然后郭竹酒突然问道,
“爹,你答应我拜师答应的那么乾脆。
是不是想让我之后跟师父去浩然天下,他家乡那边?
要是这样,我就要冒死违抗父命和师命了啊。”
郭稼心中嘆息,笑问道,“为何不答应?”
郭竹酒摇摇头,“我要是走了,爹的圃谁照料?”
郭稼使劲绷著脸,苦口婆心劝说道,
“爹只希望你下次打蚊蝇飞虫,收著点剑术,別再把爹的草一起砍了。”
郭竹酒却惋惜道“可惜师父没有留多的奋勇竹给我做行山杖。
不然莫说是爹的圃,整座郭府能跑进一只蚊蝇,爹你就拿我是问,砍我狗头。”
郭稼无奈摇了摇头。
他与女儿分开后,就去看那圃。
自从郭竹酒女儿找苏尝学拳,便成天往寧府和城头跑。
也就不像以前那样“精心”照料圃了,所以此刻里面的草没一个缺茎少叶的。
郭稼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团锦簇的凉亭內。
看著齐齐整整的圃风景,他却高兴不起来。
月都有阴晴圆缺,人又如何能事事圆满。
郭稼寧愿圃残破,换家人幸福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