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谁是友来谁是敌
苏尝没空去理会符家人的勾心斗角。
在离开宝瓶州，前往倒悬山之前。
他还有一些关於商行的布局要授清。
青衫少年用笔在宝瓶州舆图上轻轻描画。
笔尖由北至南，豌蜓而下。
起自大驪，途径黄庭、大隋、南涧国、彩衣国、书简湖、正阳山，直至宝瓶州最南端老龙城。
一条清晰的墨龙將整个宝瓶州贯穿。
这条墨龙，就是苏尝在这一路前行中成功开闢的商道。
前世生意经中，有一句话叫做產品制胜，渠道为王，流量为皇。
现在尝安商行里不缺好產品。
无论是苏尝从前世搬来的新玩意儿如奶制甜品、牌游、故事书，胭脂郡的斗鸡杯，还是书简湖诸岛特產，都极为受欢迎。
销售渠道的框架，现在也已经初步搭建完成，每个节点上都有足够可靠的人。
就差在老龙城这个宝瓶洲最大的商贸枢纽，完成最后的画龙点晴。
流量上，前有青衫少年一人问剑正阳山，后有苏稼每月山水画卷直播，自然也能形成良好的gg效应。
所以可以预见的是，尝安商行未来必然能赚的盆满体满。
但是苏尝並不会满足於这一点。
如果只是想要赚取神仙钱，他大可以不必如此麻烦。
只需要学习记忆中的某人，在前方拼死打仗时，后方悠哉刮取战利品的作风就行。
少年想要做的是以商行为载体与媒介，匯集更多志同道合者，接触更多普普通通的山下凡人。
两相合力，逐步改善底层民生，更新认知与思想。
这一步至关重要。
也是他脚下的道路，与漠视山下凡人遭受山上人欺凌，支持封建王朝等级秩序压迫百姓，以中土文庙为代表的浩然儒家所行之道的根本差异性。
隨后青衫少年拿出一张白纸，在一旁郑大风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提笔写下一句话，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接著他又在过汉子异的眼神中，列出了一二三四等。
苏尝一边写，一边对身旁的小瓷人轻声道“浩然天下的社会结构十分落后，仍然沿用著半奴隶半封建的等级制度。
如果把这座天下的人分一分。
那么此刻在第一等级的就是那些文庙中的儒教门生。
他们掌握著最大的话语权，拥有最大的力量。
却定著不许诸子百家祖师前进的规矩，阻碍著社会的发展，无视著山下凡人的苦痛。
他们大多数人，都像当初在书简湖被我剑斩的天幕圣人一样，只想著一教香火万万年。”
小文点点头，这一路所见所闻，证实了先生所说为真。
一旁的郑大风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发凝。
自己到底认了个什么东家祖宗？这是能说的吗？
然而挑了挑腰间碧绿竹籤的青衫少年，却毫无顾忌的继续给学生传业道，
“第二等级，便是处於高境的山上神仙，他们中许多人拥有了超凡力量，便肆意横行，祸害平民百姓。
如胭脂郡的米老魔，为了夺取一枚显佑伯印，就放毒给一座城。
又如原本书简湖那个粪坑，鄴城修士以看人斗兽取乐的，云雨岛修士以淫人妻女为荣。
可笑的是这些人，这种地方，就在儒家眼皮底子存在著並且持续著恶行，也无人理会只是每提及起，装模作样的嘆息一声人心向下。”
小文一边记一边思。
郑大风则偷偷抽了自己两巴掌，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青衫少年继续道，
“第三等级，便是封建王朝中的那些掌权者。
他们抽著百姓的血，一部分留给自己享受，剩下的则上供给背后的神仙大能，以及书院文庙。
前者是他们对付其他王朝及山上宗门的“底蕴”
后者则通过掌握科考经义的注释权，以及超然地位，控制著官吏的选任与察计考评。”
小文若有所思，郑大风面色木然。
苏尝继续道，
“最末一等，才是浩然天下所有的普通百姓。 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大多数目不识丁，租赁著封建地主的田地，交著沉重的赋税。
如果不幸生在洞天福地，除了充当被人圈养收割气运的韭菜与羔羊之外，还得忍受“謫仙人”为所欲为的暴行。就像————“”
说到这，青衫少年微微一顿，
“最初的驪珠洞天一样。儒家牵头，三教寅吃卯粮，把小镇六千人推进火坑。
如果不是齐先生一人挑起报应，所有百姓全都要墮入恶鬼地狱，不会有来生。”
写下这四等的青衫少年，最后指了指那个问题，
“所以小文，你觉得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小瓷人抬头看向自家先生，子清澈明亮。
他伸出手点过前三等，语气认真，“他们，是敌人！”
隨后白净少年补充道，
“在我们的引导下，愿意与我们一起前行的山上人，愿意自救的凡人，是朋友！”
郑大风捂著耳朵，几乎想要跪下求这两位胆大包天的祖宗。
拿大道起誓过的他，此刻想要当跳贼船也是不可能了。
明白这一点的遥汉子哭丧著脸，
“別说了別说了，从今天起，你是我苏爷爷还不成吗？
怪不得老头子押注你苏尝，你要真做成了这件事，他指不定有多开心。
也是，当初那些人掀翻天庭，就应该想到有后来人会掀翻他们。
但你们以后能不能別让我旁听，我心的慌。”
苏尝斜了他一眼，
“你给我打工，日后与范峻茂一起坐镇老龙城，这些基本事情，肯定要明白商行的基本理念才行。
你当年在天门前死战不退，如今也是九境武夫的血性呢？”
郑大风面庞一抽。
他总感觉自己跟著这个青衫少年，可能还得死上一回，说不定死相比当初更惨。
对郑大风翻了个白眼后，青衫少年写下老龙城几大姓后，又用手点指了一下，
“同样我们也可以分析一下，如果我们想在这里扎根。
谁会成为我们的朋友，谁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郑大风下意识接话道，“至少范家不会是敌人。”
他这样说是因为在范家范峻茂说话比范二他爹更管用，甚至比范氏祠堂所有人嗓门加在一起，都要大。
师父杨老头把范峻茂和他以不同方式送到苏尝手下，其用意自然不必多说。
想起范峻茂看见剑妈画像时的热泪盈眶，苏尝点点头，在范家后打了个勾。
过汉子指点天下不敢，但指点老龙城却信心满满，
“以符的表现，不太可能跟我们撕破脸。
东家你不还认识那个什么南华吗？
不如跟他做个买卖，以让他当老龙城城主的条件，与我们合作？”
接著汉子又咂了咂嘴“但是跟符家走的近，孙家那边就不好说了，方侯丁三家更是不用想。”
青衫少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根本没去管所谓的方侯丁，
只是在写下孙嘉树和符南华两人名字后，轻轻抖了抖手中的纸，
“郑大风，要不我们猜一下他们两人谁更识时务，更聪明？”
接著苏尝悠悠补充，
“你要是猜对了，我就真给你介绍个媳妇儿，而且保证是你喜欢的类型。”
过汉子吸了吸口水，难得陷入沉思。
许久后，他挠著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实话，我感觉这两人都不怎么行。非要选的话，还是符南华吧。”
苏尝挑了挑眉，
“哦，你觉得符南华比孙嘉树更聪明？”
郑大风摇摇头，
“不，论起这个，符南华拍马都赶不上孙嘉树。
但就因为聪明，所以才自作聪明。
这一点，我体会够深了。”
青衫少年淡淡一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