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学生授业於心河
夜晚。
苏尝闭上眸，盘膝而坐。
再睁眼时，便已身处心河世界之中。
只是这一次，在他身边，除了小剑天理与苏鲤鲤之外，还多了一个瓷人少年小文看看手中闪耀的心字，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心河，脸上满是惊嘆，
“先生，这就是凡人百姓们的心念吗？
真壮观！”
苏尝笑著揉了揉他的脑袋，
“以后会更壮观的。”
隨后两人一剑，在小鲤鱼吐出的泡泡中，顺流而下。
穿过龙门，来到了与商行关联之人所匯聚的金色湖海之畔。
小文充满好奇的望著水中那些如萤火似的金色光点。
隨后他俯下身子，想要起一捧金色的湖水，凑在眼前仔细看一看。
然而那些光点却在他捧起时，很快从指缝间流散，如水中捞月一般。
望著手中只剩下清水的小瓷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遗憾。
觉得自己好像並不被这些心念光点所喜欢。
不过旋即他就从肩膀上，感受到了自家先生手心传来的温暖。
苏尝对有些气和泪丧的小瓷人说道，
“与其捞取並將它们拘束在手中。
不如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吸引这些心光，以心换心建立的联繫，才会更加稳固而自然。”
用自己的方法去吸引这些光点？
在自家先生的点拨下，小文爭目心中升起一个打算。
隨后，他缓缓走入金色湖海的浅滩，水流平静且温暖。
瓷人少年盘膝而坐，摊开手，闭上眼，轻轻传递著自己的心念。
他在向这片湖海中的光点述讲著故事与知识。
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才学不久的內容，所以他讲的有些磕磕绊绊。
但隨著时间推移，慢慢聚在白瓷少年身边的金色心念，多了一点又一点。
它们如好奇又活泼的小鹿一般，围绕著小文爭目的身边。
听著这个少年用最纯静的心念，向它们传递著新奇的知识与想法。
与此同时，白瓷少年摊开的手中，隨著他的不停述说，逐渐出现了一本金色的书籍。
儘管这本书很薄，內容也並不多。
但是它上面的每个字，都如湖海中的心念一般，泛著柔和的金辉。
与此同时，少年背上那个嫣红的变字。
也隨著这本书的出现，变得更加鲜艷了一点点。
看著小文与这些心念互动时带来的改变，苏尝心中闪过一抹欣慰。
这样自己暂时就不用愁商行夜校的授课人选了。
虽然之后与商行有关之人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多，湖海中充斥著的心念也会越来越庞杂。
但到了那时候，除了小文之外，同样还有小宝瓶与崔东山，以及在两地书院教导出来的学子可以接班。
想到这的苏尝，心中闪过一个好玩的念头。
这样看，他以后在心河世界里，也完全可以成立一个书院嘛。
到时候安好课表和时间段，然后让每位授业塾师在不同的心海区域一对多的授课。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浩然天下版的网课直播？
被自己想法给逗笑的苏尝，让小金鲤和小剑天理去大驪百姓的人心湖海中继续狩猎毒蝎。
他自己则逆流而上，回到了金色的心湖之畔。
在摇曳的篝火旁，有个托腮坐著的红衣小姑娘。
看见青衫少年的身影，小宝瓶眼晴顿时一亮，隨后高兴的挥挥手，“苏师兄苏师兄！”
在苏尝坐下后，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讲著自己这几天在书院的生活。
她现在的武林盟主称號算是越来越响亮了。
先生们对她抄书的天赋也是越来越佩服。
小宝瓶还打算等最近赞够旷课一天罚抄的量，就下山去大隋京城里好好逛一逛。
小姑娘在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带著点商量，怕苏师兄觉得自己只顾著疯跑和玩闹。
然而苏尝並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东华山那边半封闭式的全天候教学，对於小宝瓶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確实有点太长和太无聊。
青衫少年也担心小姑娘总待在书斋里摇头晃脑，会没了那抹活泼与朝气。
所以他对小姑娘笑著点头道，
“去听一听京城上空悠扬的鸟群声音，看一看天上摇摇晃晃的漂亮纸鳶，尝一尝市井里的热闹小馆。
扶去烧香的蟎珊老人，帮站在树底下大哭的孩子，上树拿下纸鳶。
与衣衫楼的老翁一起，推著陷入泥泞中的牛车。
在屋檐下躲躲雨，在空地上晒太阳。
这些也都是极好的事情。
亲身体验这些人间烟火气，与上学同样重要。”
听著青衫少年的话，小宝瓶那双大眼晴亮晶晶的，十分期待去做自家师兄所说的这些事。
隨后小姑娘又有些失落。
如果苏师兄能陪著她一起经歷、亲眼看到这些事情就更好了。 但是看著不远处满湖金莲的李宝瓶很快就想起了那只储存著自己一段美好记忆的漂流瓶。
小姑娘脸上立即又重新露出了可爱的笑。
她决定要把之后遇见的所有美好事情的记忆，都装进那只漂流瓶里，封存好。
这样就能让苏师兄看到了。
那些记忆，或许是她看街巷拐角处的老人下棋，是她在一座座古董铺子起脚跟询问掌柜那些文案清供的价钱。
或许是她在天桥底下坐在台阶上，听著说书先生们的故事。
是她在大街小巷与挑担子吆喝的小贩们擦肩而过，把在地上拧打成一团的孩子劝架拉开。
在她风风火火经过这些人和事的时候，她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停下来。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对会看见这段记忆的少年轻声说道，
“今天我们一起玩的也很开心呢，苏师兄。”
一想到这些，红衣小姑娘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很好。
之后苏尝也跟小宝瓶讲了自己一路返程发生的事情，有时候模仿一下故事中人的语气，惟妙惟肖。
夜幕上一星独照。
篝火旁两个身影依相靠。
在送回小姑娘將要睡去的神念前，苏尝也给她说了几句话，让她转达给新山崖书院里的其他孩子。
翌日，书院里。
红衣小姑娘手持苏尝给她做的那块木牌，大摇大摆去敲响一扇扇房门。
她也不说话，板著脸高高举起手中令牌，然后就走向下一处。
最后林守一，李槐，於禄，谢谢，甚至连崔东山都凑热闹。
他们聚在李宝瓶学舍內，等待这位武林盟主的发话。
李宝瓶咳嗽一声，把小木牌掛在脖子上，隨后神色肃穆道“苏师兄让我给大家带了口信，作为你们的盟主，我现在要开始念给你们听。
你们记得不要大声喧譁，不可漫不经心，不许李槐你给我坐好！
还有崔东山，不许蹺二郎腿！
於禄，先別嗑瓜子！”
一群人只得乖乖坐正，洗耳恭听。
小姑娘先说了苏尝鼓励她多出门转转的话，说得抑扬顿挫。
隨后是给李槐、林守一，以及於禄和谢谢的话。
青衫少年让小姑娘转达的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不要他们不许闹矛盾，出门在外一定要团结，好好相处。
不要让家里人担心，读书也不要太累，可以適当下山散心，与小宝瓶结伴逛逛大隋京城，诸如此类。
最多就是对於禄多说了一点卢氏王朝邢徒的处理事宜，
半点谈不上煽情，平铺直敘，措辞寡淡，只不过情真意切。
李宝瓶说完所有话，双手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完毕！”
李槐纳闷道，
“李宝瓶，我咋觉得不让李槐偷吃鸡腿这句话，不像是苏师兄说的？”
红袄小姑娘一瞪眼，李槐缩了缩脖子。
崔东山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小师姑，我的呢？”
李宝瓶双臂环胸，盘腿坐在长凳上，摇头道，
“苏师兄没给你留话。”
崔东山仰起头故做泪流满面状，喃喃道，
“世间竟有此等惨剧。”
李宝瓶捂嘴偷笑，隨后说道，
“其实苏师兄有交代过一件事，我给忘了说。
苏师兄说小文已经开始在心念湖海里，开始尝试帮商行的凡人百姓们上夜校。
你和我也可以准备准备，等之后商行的人多了，就可以一起帮忙了！
对了，还有你爷爷崔老先生，苏师兄会替你照顾好的。”
崔东山眼中浮起一抹感激的神采，默然不语。
隨后李宝瓶摆摆手，
“话我都带到了，下次苏师兄有话再找你们，散会！”
崔东山沉默的离开学舍。
林守一和李槐一起离开。
於禄和谢谢走在最后。
於禄轻声笑道，
“苏尝说给咱俩的话，我的比你多出二十四个字哦。”
觉得这话似曾相识的谢谢，黑著脸道，
“於禄，你幼稚不幼稚？”
於禄笑得很欠揍。
落魄山竹楼二楼。
苏尝跟休息好的老人说了一声下山之后就回来练拳之后，便起身告辞。
崔诚盘膝而坐，淡淡回了一句，
“做好准备挨揍。”
青衫少年笑著点点头，隨后拍了拍门口的陈平安肩膀，
“做好准备挨揍。”
草鞋少年一脸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