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在我在眾心在
苏尝站在东华山的山脚,院门口那边,
从姓梁的老夫子手中接过一枚玉牌。
隨后这位不显山不露水,与茅小冬一样来自大驪的元婴地仙。
便看见青衫少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梁姓老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是开启东华山小天地太困难了?”
苏尝摇摇头,捏了捏眉心,
“我就不该在跟李槐讲什么歪嘴龙王故事的时候,让崔东山在旁边听见的。”
下一刻。
在梁老夫子迷惑的目光中。
青衫少年的身影募然消失不见。
在带著离火的飞剑就要將小院天幕以及天幕后围墙上的於禄一起刺穿时。
一个响指声,伴隨著熟悉的少年语调一起清晰响彻於小院眾人耳畔,
“关门,打狗。”
在苏尝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
笼罩整个东华山的小天地瞬间出现。
天上原本那柄还气势汹汹的离火之剑,顿时如坠泥潭。
开启关门打狗大阵之后,青衫少年將玉牌丟给了表情夸张惊嘆“我家先生真厉害”的崔东山。
苏尝自己的身影如一支利箭一样窜向刘姓副山主。
暗金色的拳锋中,同时夹杂著小剑天理与心剑昭彰。
面对一位占据地利、能够近身搏杀的远游境宗师,並不擅长杀伐的刘姓老人应付得颇为吃力。
他心念一动,连忙就要叫回本家赐予的离火之剑。
然而崔东山却笑眯眯的道,
“我家先生跟你切拳法,你怎么能这样不识趣呢?”
白衣少年一脚,招来一尊高大的儒家圣人神像。
神像伸出金色大手,直接抓住那柄离火之剑,
將其住之后,神像手心里边轰隆作响,犹如掌心中有雷在滚走。
感觉自己与离火之剑的关联正在被迅速切断的老人不再保留。
他运转心中文气,张口吐出四字,
“形销骨立!”
然而等了一瞬间,却没能等到平日里隨口便能招来的天地罡风。
只是有微风从他口中吐出,打了个旋后,就消失不见。
暂时掌控整个东华山文运的白衣少年扇了扇袖子,捂著鼻子笑道,
“这么大岁数,怎么说话还像放屁一样?”
文气调动不成,天地感应被切断,本家赐予的飞剑也被人捏住。
跟前还有个气势如虹的八境武夫逮著自己猛捶。
此刻刘姓老人已经確认自己杀掉这几个大驪学子任何一人都已成奢望,
见机不妙的他,此刻也不管什么飞剑和大道了。
他趁著刻意被苏尝打飞出去的机会。
身形瞬间腾起划出一道长虹,分出阳神身外身,再阴神出窍,与真身一起。
三者各自挑选一个方向逃窜。
已经亲手关门的青衫少年並未刻意去追。
他看了一眼正用儒家圣人神像专心致志炼化离火之剑的崔东山。
白衣少年嘿嘿笑道,
“我的法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送財童子给送的。
先生您別生气,这个一会儿给您。”
苏尝缓缓翻了个白眼,“文圣老先生借你境界,就是做这个的?”
汕笑的崔东山敲了敲玉牌。
於是又有两位陪祀圣人的金身法相,屹立在东华山间。
刘姓老人的远游阴神被一位对应方向的儒家圣人法相,双手合十一拍,拍成粉。
那些激盪流散的灵气,算是对东华山的一笔补偿。
那具阳神身外身则被第二尊圣人金身法相打入书院湖水中。
法相一脚踩踏而下,溅起巨浪,將那身外身踩得支离破碎。
已是魂魄不全、又无飞剑可控的老人,一个闪电画弧,急急下坠,落在小院之前。
已无退路可走的他对於杀人一事,再起心念。
他心念一动,就要將一颗元婴炸碎,想要拉上整个院子一起陪葬。
只是老人突然僵住。
从刚才起就隱隱感受到的心神异样,此刻却在无比迅速的放大。
失去阳神阴神,已经魂魄不全的他,只感觉眼前隱隱发暗。
察觉到异样的老人迅速內视心湖。 只见一柄深红小剑正在不断往自己心湖喷吐著一滴滴黑色的古怪毒水。
每一滴如墨之水滴入,他眼前的昏暗便浓重一番。
刘姓老人调动神魂之力驱离著这柄能崩解心念的小剑。
但就在他成功了一半之时。
一柄银灰色的小剑,钉入老人元婴之中。
浓烈的剑气与火焰进射而出,將其一搅而烂。
在刘姓老人沉沉倒地的最后一刻。
他看见那个青衫少年蹲在他身边,拿出了一张青色符篆,
“当初你害一个读书人身败名裂,投水而死。
没有人给他一份天理。
但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老人此时已经无法开口言语。
他不但浑身肌肤碎裂如开片紧密的瓷器,就连眼珠子都是如此布满了裂纹破碎不堪。
唯有神魂深处依旧在剧烈激盪,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俯瞰著他的少年,轻声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我与茅老先生已经商量过了,今天的所有罪责都会推及你一人之身。
有想息事寧人的大隋皇帝推波助澜,你的名声,只会比当初那个读书人更加不堪。”
听闻此言,刘姓老人眼中泛起深深的恐惧,甚至压过了死亡的接近。
他拼命想要张嘴恳求。
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尝冷冷的盯著老人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殆尽。
没有一丝丝怜悯。
身上修为迅速消散的崔东山,將玉牌与那柄离火之剑一起奉还给青衫少年后。
他又嘿嘿笑道,
“亏得茅小冬不在书院里边,不然看到先生与我刚刚大发神威的画面。
他这个书院圣人还不得羞愧得刨地挖坑,把自个儿埋进去?”
起身看著一点心光从青色符篆中渗出,流淌进手心的苏尝並没有搭理白衣少年。
他推门走进小院。
对脸色苍白的於禄,擦著嘴角的林守一与抹脸的谢谢,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
“辛苦了。”
三个孩子在看见他进来后,十分同步的如释重负鬆了口气。
於禄轻声问,“苏先生,这下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吗?”
青衫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茅老先生已经入宫去找那位皇帝陛下了。
之后一段时间,京城內的高官厚禄肯定还要再洗牌一番。
不过別担心,我会再待几天,直到那股暗流远离东华山。”
於禄点点头,心中散去了最后一点担忧。
谢谢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既然大隋皇帝並不想在这个时候起事端,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针对我们?”
从背后悠悠赶上来的崔东山伸手搓了搓脸颊,冷笑道,
“大隋皇帝在乎国祚,可幕后人,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大驪和大隋的打生打死、玉石俱。
如果说刺杀一两个人,就可以决定一洲格局走势,帮助你契合所行大道。
谢谢你会不会心动?
商家一脉分支,就是刘氏。
之前他们获得了进入大驪肆意发展的特许,未必不想在大隋復刻一番。
对於打仗,他们可是乐见其成,毕竟发死人財,赚得才多嘛。
至於喜欢鬼鬼崇崇、躲在重重幕后的纵横家高人,更会!”
林守一闻言有些担忧“这次我们岂不是既惹了纵横一脉,又惹了商家?”
崔东山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商家与纵横家都很閒?会时刻关注你们几个小崽子?
在他们眼中,只有一洲之地才算是棋盘。
挑起大隋与大驪的战火,只能算寻常的子弟试炼罢了。
一处不成,他们还有其他地方要管。
而且就算真要针对,也是我家先生会站在风口浪尖。”
走向书房的青衫少年笑著鼓励的拍了拍林守一的肩膀,
“没事,我在的。”
感觉到肩膀传来的那抹暖意后,林守一便也不再担忧。
隨后苏尝轻轻敲响了书房门,
“小宝瓶和李槐在不在?”
屋內传来两个孩子清脆的回答,
“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