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与小宝瓶分別后,便去了陈平安家的小院,
这位已经知晓齐先生去世消息,而面色难过的草鞋少年刚想安慰苏尝。
却被后者拍了拍肩膀给打断。
今天已经被人安慰够多的青衫少年,与他知会了一下草头铺子与甜品铺子的事情。
因为有阮秀和李柳分別打理,陈平安只需要时不时合一下这两个铺子的帐,记下分红数量存个档就行。
草鞋少年最主要管的,还是苏尝委託阮邛之后买下的山头。
那些用两袋金精铜钱买下的大山,苏尝明確对陈平安说里面都有他这个掌柜的一份。
以后可以隨意选择一个好的山头安家。
这个草鞋少年思考了一番,隨后还是觉得想要跟苏尝当邻居。
后者住在哪里他就住在旁边,以后也好请对方写对联,
隨后苏尝又看著陈平安踩著脚印走了一遍桩。
如今洞天压制消失,灵气不再会隨意倒灌窍穴。
苏尝便也不用再担忧陈平安入境之后会受到反噬。
所以他乾脆利落的用並不伤人的拳势,给草鞋少年餵了一通拳,激起对方身上的拳意流淌。
隨后在苏尝双手细细指点下。
陈平安磕磕绊绊的驾驭著身体里那条略显屏弱的火蛇,从头往下游走在一座座气府之间。
儘管整个过程走的摇摇晃晃,但陈平安依旧觉得自己通体舒坦,滚滚发热。
“武道炼体三境界,第一境便是泥胚境。
跨入此境门槛时,自身会生出一股如小蛇般的气,沉于丹田,盘踞一方。”
在引导陈平安运行一个小周天后,苏尝与他细细分说道,
“身体会像你此时这样生出暖意,冬日早晨也渐不觉寒。
再往后,还会反哺血肉筋骨,排出许多杂质,消除旧病淤积。
陈平安再度对苏尝这个悉心教导的拳道师父深深一拜。
青衫少年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练拳。
草鞋少年打拳打的很认真。
一边的寧姚姑娘曾玩笑似的对他说过。
或许他练拳一百万次,才能追及到苏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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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不奢望早早追上苏尝。
但他还有顾要管,所以哪可能会偷懒。
心中有清晰目標的草鞋少年,很快沉浸於拳桩之中,浑然忘我。
一身拳意如溪水流淌。
寧姚看了看在院子中立桩练拳的草鞋少年,又看了看准备离去的苏尝。
这位英气少女轻声说,
“我过几天也会离开小镇,可能要比你还早。”
苏尝点点头,隨后问道,
“你那把委託阮师傅铸的剑怎么办?要拜託我们尝安商行送去剑气长城吗?
可以是可以,得加钱。”
这话听得寧姚直瞪眼,
“我都答应为你们商行全力出剑三次了,而且不论时间。
虽说是报救命之恩,但时间宽限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成了半个商行的人吧?
拜託你们谁有空谁给我把剑送过来就这么难?”
青衫少年耸耸肩,故意调侃,
“我跟陈平安有事都得明算帐,何况是和你寧剑仙。”
他越这么说,寧姚就越是不想掏钱。
“去剑气长城游览一番,对武夫还是剑修都很好的。”
她一本正经的循循善诱,还举了个例子,
“那个曹慈就在城头上磨礪多年,在三四境打转。
不过他是想在七、八、九三个最重要的境界里,分別搏个最强。
所以他才故意压境打底,真想往上冲的话肯定很快。”
隨后说道武道相关事情的黑衣少女,表情认真的评价了一番,
“不过我觉得只要你在这三境驻足拦路,他很可能就不用想什么最强了。
当然,我想你也不会等他。
而他跟你错开时间的话,虽可以在武道纪录上,比一比谁才是前无古人的强。
但我估计也够呛。”
寧姚所说的武道纪录,不是由旁人评选,而是由天道所认可。
在那座虚无縹緲的武道巔峰山上,分別留有一到十境,有史以来最强一人的身影。
如果后人能在同境超越前人,就可以把原本的那个身影挤掉。
她这大实话听的苏尝眉开眼笑,
“难得寧剑仙夸人,多来点,多来点。”
“我的好话也是要收钱的!”寧姚没好气道。
“哦,那算了。”青衫少年再度耸耸肩。
寧姚再度气笑了。 隨后她也耍起了无赖,
“反正剑就在阮师手里铸著,铸成之后,你们爱送不送。
有需要你们留著也行。
但是你们如果送来了剑气长城。
我会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並且给你们介绍介绍我在剑气长城的伙伴。”
“那我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去,吃穷你这个寧剑仙?”苏尝摸摸下巴问。
“儘管来,多多益善!”
寧姚一挺自己的胸脯,表情傲然“不吹牛的说,我家还是蛮大的!”
苏尝对这个昂首挺立的黑衣少女竖了个大拇指。
“行,寧总豪气!”
听到苏尝又在给自己起奇怪外號,寧姚身上那股豪气干云的气势立马消散。
寧剑仙这个绰號现在是调侃,但是自己以后肯定能达到。
但这个寧总又是什么鬼?总理事?总管事?还是总打手?
“是总爱欠帐。”青衫少年悠悠的说。
感觉好似被戳了一剑的寧姚,默默翻了个白眼。
临到苏尝离开小院时,又对这个黑衣少女说,
“你走之前可以去找我一趟。
我给你拿一些有趣的牌游,你可以带去剑气长城那边的人玩。
给那些抗妖前线的剑修们增添点娱乐项目,调剂调剂心情。
不过虽说不收费,但你一定要强调好这是我的版权。
如果我以后想发行大战独家纪念版,那些免费玩过我游戏的剑修,在母版上面给我签个名就行。
顺便也能给我补充阵营角色卡牌,方便我以后卖。”
寧姚撇撇嘴,心想这傢伙是真掉钱眼里去了。
不过这么钻钱眼,怎么不乾脆委託自己在剑气长城卖游戏。
而是以这种迁回的方式?
苏尝没理会身后琢磨他想法的黑衣少女,径直离开小院往自己家走。
让寧姚把那些牌游带到剑气长城的商业目的,苏尝与这位寧剑仙说的很清楚。
但最终有此念的原因,是他与寧姚谈话时,想起了原本歷史中战死在城头下的陶文。
或者说以他为代表的剑气长城的剑修们。
这位拥有实打实剑仙名號的男人,要了一碗阳春麵,都不捨得把碗中那几粒葱提前吃完。
一是怀念自己小名叫葱,但早早与娘亲一起战死的女儿。
二是因为在抵抗妖族前线的剑气长城,想要见到有一点绿意的葱,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而剑气长城独立於蛮荒世界之中,是为了浩然天下守门户。
这扇门户一失守,浩然天下就会被妖族大举入侵。
会像原歷史那样殃及数州山上山下之人,造成无数人间惨剧,生灵涂炭。
然而就是肩负如此重任,在城墙上一代代拼杀的剑修。
却过著物质和精神都极其贫乏的生活。
除了磨剑、杀敌、喝酒之外,没什么有趣活动可言。
在剑气长城,年长者可战死,年幼者亦可死。
所为原因,不过是登天之战后,曾经有一部分想要取代旧天庭、成为新神灵的剑修,
发动过一场叛乱。
而以陈清都为首的这脉剑修,虽然在內战中保持了中立没动。
但仍被清除叛乱剑修,惨烈得胜后的圣人们放逐到蛮荒前线一“赎罪”。
理由是怕这些剑修待在浩然以后也叛乱苏尝觉得就算是把这个一听就感觉脑子一抽的理由放一边。
你都让这脉剑修守浩然前线大门口了。
就算是诚心想整他们,让他们世代当马前卒送死。
也得把基础战爭资源运够,让他们吃饱喝足后好多拉几个妖族一起死吧。
但是在儒家学宫治理下的浩然天下表示我偏不。
我们知道剑气长城可能会被打烂。
但在圣人们的定义下,剑气长城的人都是罪人和刑徒。
罪人不就该吃著最差的牢饭,再乖乖去卖最狠的命吗?
听听什么叫理所当然,这就叫理所当然!
然后剑气长城还真就在老大剑仙陈清都的带领下这样理所当然了万年。
只能说儒家圣人看人真准。
想到这的苏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洗漱完的他,没有立即入心河世界修炼。
而是拿出一部分时间,用来做那些牌类纸片。
我苏尝,此生还未至倒悬山。
但是所做的一番心意,可先到剑气长城。
我也知道,牌游之事,只能供城內剑修暂时休閒。
但是总有一天。
我会过倒悬山,至剑气长城与许多人一起。
將那个未来一点点改变和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