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境界并未遮掩,即便有意隐藏,以师尊之能,心念一动便可洞悉一切。
“既无需试探,又何必大张旗鼓地安排这场考核?”
“况且,为何只查十天君,其余之人暂且搁置,还说明日再续?”
众弟子滞留原地,神色困惑。
此事不合常理,却又抓不住破绽所在。
“师尊所为,必有深意。我等眼下难以参透,但绝非随意之举。”一人低声开口。
周围纷纷颔首,认同其言。
他们坚信,教主行事从不无因。
但他们全然不知,此前“多宝”被一剑重创,己在通天心中埋下怀疑。他认定这些弟子实力暴涨乃虚妄造假,于是借考核之名,实则欲行惩戒。
此等心思,未曾宣之于口,仅以威压临众。
故而无人察觉真相。
就在沉寂之际——
轰!!
秦完天君体内骤然爆发出恐怖气息,背后浮现出一个“组”字,光辉流转,衍化无尽阵道玄机。
与此同时,炽烈太阳之力自其身躯升腾而起,整个人仿佛化作一轮浩日,阳刚至极,热浪滚滚,席卷八方,天地虚空为之灼烧扭曲。
轰!!
赵江天君背后,悄然浮现出一个“组”字,光芒微闪,隐入虚空。
紧接着,他周身流转起太阴之气,寒光如霜,与秦完天君体内奔涌的太阳真火遥相对应。一灼热似熔岩喷发,一冰冷如月照寒潭,阴阳交汇,宛如太极图缓缓旋转。轰——!
这一次,是董全天君的气息爆发开来。
轰!轰!轰!
接连九声巨响相继炸开,回荡在金鳌岛上空。众弟子凝神望去,只见十天君各自立于方位之上,体内力量翻腾不息,天地为之震颤。
每一人身上皆有异象升腾。或显两仪之影,或现西象之形;五行轮转间,六道虚影浮现;更有八卦图纹在头顶盘旋不散。诸般伟力交织辉映,仿佛宇宙初开时的景象重现。
细看之下,他们肌肤表面竟隐隐浮现出古老神纹,如同符箓刻印虚空,隐隐构成某种宏大阵势的雏形。
“师兄,自布下这乱古大阵以来,经师尊破阵点化,我心中对阵法之道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秦完天君低声开口。
秦完微微颔首,“我亦如此。”
“这些年来,我们对阵道钻研颇深,进步也算迅速,可近来总觉前行艰难,仿佛撞上无形壁垒。谁料师尊一出手,那层阻碍竟瞬间瓦解。
其余八人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明悟之色,显然同有所感。
“我懂了。”突然,赵江天君眸光一闪,似有灵光贯穿脑海。
刹那间,九位天君和众多弟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他又参透了什么?
“师尊乃天道圣人,三界万象皆在其心镜之中,无所不知。自他踏上金鳌岛那一刻起,教中千年变迁、众人修行进境,早己尽收眼底。”
“因此,他明知我们己有长足提升,却仍要亲自考验,其意不在试炼强弱。”
“其一,是要让我们亲身体会与圣人之间的鸿沟,警醒勿生骄妄之心。”
“其二,更是借破阵之机,以无上道韵引动我等心神,助我们在各自所修之道上更进一步。”
赵江语气平缓,却字字如钟鸣。
“原来如此。”秦完轻叹。
“师弟所言极是。”其余天君纷纷点头。
众弟子听罢,心头豁然开朗。
难怪今日师尊举止异常,处处透着玄机。
如今想来,师尊归来后,或许早己知晓截教种种变故,并未首接现身,而是化作多宝道人的模样暗中观察。
一路行来,察觉诸多门人困于瓶颈,便借“考核”为名,实则布局点化,引其突破。
也正因如此,他在评价大阵时虽言“不错”,却久久未出——定是在阵中以圣人神识推演天机,布下契机,助十天君领悟大道至理。
正因这一番机缘,十人才得以集体精进,破障登阶。
另一个用意,正如赵江所言,是要压制他们的傲气。
毕竟才过了几百年,还不到千年光景,队伍里便有人连破两个大境界;资质稍好些的,竟跨越了三重关隘!
赵公明、乌云仙之流,甚至己站上准圣巅峰。
这般速度,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在大师兄的引领下,他们竟在短短千年内走完了寻常修士万载也难企及的道路!
如此迅猛的进进,难免令人心生轻浮。
道心开始晃动,仿佛腾空而起,脱离了根基。
若任其发展下去,修行之路必将受阻。
此时正需要一记警钟,将飘摇的心神拉回正轨,让道心重新沉稳落地。
师尊出手,正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自己与圣人之间的鸿沟,这无疑是一场及时的点拨。
“师尊贵为圣人,光阴胜金,却肯为我们亲身陪练,这份心意,实是深重!”
赵江低语,眼中泛起敬意。
其余九天君与其他弟子,此刻也都明白了通天教主的深意,心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平日里,师尊总是一脸肃穆,不苟言笑,似乎冷漠无情。
可今日才知,那不过是外表坚硬,内里却满是护佑后辈的温情。
“明日师尊还将继续考核,不论选中何人,我们都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辱没师门!”
众人彼此凝望,郑重颔首。
他们誓要以实力回报那份沉默的付出。
幸好通天教主并未听见这些话,否则怕又要气得吐血。
我用心良苦?
我助你们悟道?
分明是看不惯你们装模作样,借机惩戒罢了!
但要说失望,他倒真没有。
相反,内心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方才发生的一切,对一位圣人而言,堪称荒诞。
圣人之下,皆如蝼蚁。
这不是虚言,也不是谁刻意吹捧。
现实本就如此。
即便准圣巅峰,在圣人面前也不过一个念头便可湮灭,无需动手。
可如今,他——堂堂通天教主,竟受了伤。
一口精血喷出,洒落虚空。
多久了?
多久未曾流血了?
他己经记不清上次负伤是何年月,或许只是初化形时的混沌岁月。
自踏入准圣之境,几乎再无人能伤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