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您觉得，这些问题该不该解决？”季阳语气平和地问道。
方志然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季阳：“你说得对，这些确实都是问题。但实名制真的是解决方案吗？”
“至少是个开始。”季阳笑了笑，“就像给野马套上缰绳，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
“你知道吗？”方志然忽然说道，“你这个提议一旦公开，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季阳点点头：“我知道。但有些事情，与其等别人来做，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方志然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行吧，这份提案我会让新闻学、社会学和法学系的专家们研究。”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让他们拿出个方案来。”
老校长算是看明白了。对沪江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个提议有没有道理。而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敢不敢发出“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的声音。
方志然将文件放进公文包，拍了拍，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在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行动方案你来拟定，学校这边全力配合。”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季阳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柳采薇，却见她神色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是我小师妹。”方志然指着柳采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说浦江理工那边，咱们还需要讲什么道理吗？”
办公桌上的台历被风轻轻掀动，发出细微的响声。季阳望着那一页页翻动的日历，忽然明白过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确实，竟然连自己人都敢惹，还讲什么道理？
阳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季阳的目光落在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校长身上，心中暗自发笑。
既然决定不给浦江理工面子，那就干脆做个全套。季阳带着柳采薇，陪同方志然向停车场走去。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偶尔有学生经过，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一路上，他们刻意放慢脚步，就是要让人看见这一幕。老校长似乎也心领神会，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时不时还驻足与路过的师生打招呼。走到楼梯拐角处，他还特意拍了拍季阳的肩膀，那姿态就像一个长辈在关照晚辈。
夕阳的余晖洒在停车场的地面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等方志然的车子消失在视野尽头，季阳转头看向身边的柳采薇，眼中带着几分调侃：“第一次不讲规矩，老校长肯定很不习惯。”
“你这张嘴啊。”柳采薇嗔怪地掐了他一下，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季阳顺势牵起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软。校园里的梧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树影婆娑，将地面映照得斑驳陆离。
现在才八点多，夜色刚刚降临，校园里还有不少散步的学生。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将整个校园笼罩在温柔的光晕中。既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公开，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
柳采薇虽然还有些不适应被人注视的感觉，但也在慢慢放开。她轻轻挽着季阳的胳膊，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校园里漫步。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的温度。
“沪江的校园不适合谈恋爱。”季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
“为什么这么说？”柳采薇歪着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你看看。”季阳指了指四周明亮的路灯，“到处都太亮堂了，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你这个臭弟弟！”柳采薇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掐他的腰，“整天想些什么呢！”
季阳笑着躲开，目光落在远处的教学楼上：“听说商学院的老师们在校外买了不少房子。”
“你怎么知道的？”柳采薇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猜的。”
“讨厌！”柳采薇轻轻锤了他一下，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不过你猜对了，林明刚院长就有好几套。”
夜色渐深，校园里的人流渐渐稀少。两人漫步在林荫道上，迎面不时有人投来各种目光。有羡慕的，有祝福的，也有嫉妒的。但柳采薇已经学会不再在意这些了。
跟在季阳身边久了，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躲避世俗的眼光，不如昂首挺胸地活出自己。何况现在还要和诸葛雨争呢，她更要表现出自信从容的一面。
看着柳采薇渐渐挺直的腰板，季阳心中一暖。其实关于诸葛雨的事，他并不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还有孙父爸支招。不过那是最后的选择，他更希望事情能自然而然地解决。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凤园。这是季阳第一次在沪江混茶歇时偶然发现的地方。在沪江学子心中同样有着特殊的地位。
“晖园之恋，凤园乐学。”柳采薇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柳采薇本想带着季阳直奔晖园，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带去了凤园。她的目光在他侧脸上停留片刻，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间去晖园做什么？”季阳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如先去别处走走。”
柳采薇撇了撇嘴，倒也没反对。她知道季阳这是在避开人多的地方，毕竟以他的名气，在校园里很容易引起骚动。
穿过木桥时，一阵晚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池水清澈见底，几尾金红相间的锦鲤悠然游过，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水波荡漾间，倒映着两岸的灯火，宛如天上繁星坠入凡间。
“小心。”季阳突然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柳采薇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踩空，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又在触及他温暖的手掌时迟疑了。
“谢、谢谢。”她低声说道，耳根微微发烫。
季阳松开手，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身上：“走路要看路。”
“我知道！”柳采薇嘟囔着，加快脚步走在前面。
凤园经过前些年的修缮，显得格外静谧。没有了电动车的轰鸣，也听不见白天那些朗朗的读书声。路灯下，零星可见几个挑灯夜读的身影，他们埋头于书本之中，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
“记得以前，我也经常在这里背单词。”柳采薇指着不远处的长椅，“那时候总觉得特别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