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谢斐道。
今天七连一队的弟兄们值白班。
林秀成双手插袋,戴着茶色墨镜,趾高气昂地走在湾仔街头。
在他身后,跟着一众警队的老弟,同样是大摇大摆,意气风发。
一行七八个人,就这样招摇过市,看起来风风火火,很是张扬。
“阿成!最近越来越有范了啊!”
在街边摆摊卖车仔面的徐叔面带笑色,冲着林秀成打起招呼。
林秀成停住脚步,摘下墨镜,“徐叔,今天生意怎么样?”
“生意冷清啊,”徐叔笑盈盈回道,“倒是你啊,一天比一天有起色了!你瞧瞧,这才几天没见,你都当上警长了!”
徐叔是林秀成的老相识了。
以前林秀成也在这条街上开店,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很好的街坊邻里。
如今他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湾仔ptu警局的风云人物,突然就阔气了许多。
徐叔作为老邻居,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
“好啊,当警察好啊,秀成啊,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如今又看着你当上了警察,好好干,有前途啊!”
“什么前不前途的,混口饭吃而已!”林秀成丢下一张钞票,“今天关照你生意,给弟兄们一人来碗车仔面!”
徐叔乐得笑讷,开始下面。
他一边翻腾漏勺,一边叹息埋怨道:“最近啊,陈浩南手下的那帮古惑仔闹得越来越凶了,整天换着人来要钱,反反复复,搞得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头都大了!”
林秀成挑眉,“陈浩南都他妈死了,那群小杂碎还在收保护费?”
“他们就会收保护费啊!还会干点什么呢?”
徐叔摇摇头,接着说道,
“这些小年轻啊,一个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又没正经工作。”
“他们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还要学人到处潇洒。”
“你们说,他们从哪儿来的钱,最后还不是把手伸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口袋里面来,敲诈、勒索!”
林秀成点点头,若有所思。
说到底,香港的古惑仔数量还是太多了。
有些记了名沉了底的,属于是正规军,那些古惑仔大多都有份差事,要么在酒吧当小弟,要么在歌厅看场子,最不济的也能混个代客泊车做一做,糊弄一口饭吃。
但是更多的古惑仔,是那些没登花名册的。
这些就属于是纯粹的二五仔,也可以说是街溜子、精神小伙。
他们向往江湖的打打杀杀,但又没个进入社团的机会,只能跟着到处乱混,哪里有架打,就去哪混出兵费,然后吃吃喝喝,饥一顿饱一顿。
这些吊儿郎当的古惑仔最是恶心,他们既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也不愿意找份正经工作,一个个眼高手低,就象是依附在香港街头的一条条蛆虫。
林秀成点起一支烟,抽两口的工夫,馀光就瞥见了十几个街溜子。
“oi!那边那几个染黄毛的家伙!”
“别看了,就他妈是你们几个!过来!”
林秀成叼着烟,微微昂头,冲着几个小年轻招了招手。
几个黄毛哆哆嗦嗦走上前来,看到面前这么多警察,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林秀成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巴掌,随机甩在了一个幸运儿的脸上,“一个个纹龙画虎的,黑社会啊?”
“长,长官,我们都是……良民。”
“良你妈个头!!”
林秀成反手又是一耳光,“你们跟哪个大佬混的?!”
黄毛挨了两巴掌,捂着脸低下头,“报告sir,我们之前是跟南哥混的。”
“陈浩南?!”
林秀成一听这个名字就来气,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黄毛脸上,“那你们现在就是没人要的路边野狗喽?!”
几个黄毛畏畏缩缩,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神气,只有对警察的畏惧。
此时此刻,他们就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精力挺充沛啊?他妈的正事没有,天天就是从街东头溜达到街西头!”
林秀成说着话,从腰间抽出警棍,一棍子抡在为首的黄毛身上,“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黄毛疼得“嗷呜”一声,捂着骼膊跳了起来,“报告sir!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就好好想!!”
林秀成抬手又是一棍!
紧接着,他雨露均沾,给现场的每一个黄毛一人来了两棍,“都他妈站在这想!想明白了才能离开!”
几个古惑仔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欲哭无泪。
“他妈的!”
“有精神是吧!”
“没地儿使是吧?!”
林秀成一棍接着一棍,象是严父教训逆子一样,“都他妈给我蹦起来!在这蹦上两个钟!”
一声令下,这伙古惑仔陆陆续续开始响应,站在原地蹦蹦跳跳。
林秀成把警棍塞回腰间,吐掉烟蒂,“双手举过头顶!一直蹦!!”
“谁他妈蹦不动了,就他妈停下来食警棍!!”
此话一出,几个黄毛纷纷绝望了,顿时哀嚎遍野,“sir,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林秀成不说话,从徐叔手中接过纸盒,吹散热气,站在街边开始吃面。
在他面前,这伙古惑仔双手举过头顶,不停蹦蹦跳跳,眼含热泪,几近崩溃。
没过多久,就有人跳不动了,双手撑膝喘着粗气,“sir,我……”
一个年轻的警员熄灭烟蒂,把车仔面丢进垃圾桶,抽出警棍便是一棍下去,“sir你妈个头!没听见林sir的指示吗?!蹦起来!一直蹦!”
何文展吸溜一口面条,擦擦嘴角,“以后见了我们ptu的差佬,第一件事就是要这样!谁他妈蹦不动,谁他妈就食警棍!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sir……”
几个黄毛泪涕横流,被折磨到不能自已。
林秀成点起一根烟,“他妈的一群阿猫阿狗!回去把今天的遭遇告诉你们身边的兄弟!让他们也早点学会今天的规矩!学不会就挨打!不会再打!一直打到你们学会为止!!”
说罢,他戴上墨镜,来到徐叔身前,“以后这条街不准有人收保护费了!”
“谁他妈再敢收保护费,你就提我林秀成的名字!”
“老子要是治不了他们,就不配穿这身警服!!”
就在这时——
街边停下了一辆奔驰车,从车上下来一个油头粉面的老家伙。
这老家伙非是旁人,正是洪兴社团的基哥。
他一落车,就远远看到林秀成正在打黄毛。
几个黄毛蹦蹦跳跳,眼泪鼻涕流作一团,场面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噫呀……”基哥打了个凌冽,嘴角微微抽搐,摇摇头暗道倒楣,“怎么碰上这么个衰星!”
他是来陪马子逛街的,没想到一落车就撞上了林秀成。
“我就说不该来湾仔,你他妈非要来这逛!女人真他妈的麻烦!”
冤家路窄,基哥连忙拉过女人的骼膊,“走了,别他妈看热闹了,小心惹火上身啊!”
他刚刚没走两步,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哟,是西环扛把子来了?”
“我他妈让你走了吗?给我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