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的昭王府邸，没有寻常王府的张扬奢华，反倒透着沁人的书香。
朱红大门内侧，悬挂着两副泛黄的名家手书楹联，字迹遒劲有力。穿过月洞门，庭院中辟有一方小池，池边错落摆放着几方青石板，石板上散落着未收的书卷，微风拂过，书页轻晃，带起淡淡墨香。
昭王府的书房内，茶香袅袅。昭王季哲渊身着素色长衫，亲手为对面的年轻人斟茶，茶汤清澈，热气氤氲。
年轻人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泛起熟悉的暖意，轻声笑道：“十王叔，这么多年没来，您这里还是没变——书架上的书还是按当年的次序摆，连这“云雾尖”的茶，也和我小时候喝的味道一模一样。”
季哲渊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语气平淡却藏着深意：“外物易变，人心难守，守着些旧东西，也算是守住几分安稳。”
茶汤在盏中轻轻晃荡，季哲渊放下茶壶，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你这次来万宝阁，不只是为了拍下那株七彩龙鳞花吧？”
年轻人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季哲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
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十王叔。那七彩龙鳞花是为突破境界所用，却不是我此行唯一的目的。”
季哲渊声音低沉：“皇室储位之争愈演愈烈，你皇兄们在京中动作不断，你却跑到江陵府来拍花，定然是另有打算。”
“王叔明鉴。”年轻人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我拍下七彩龙鳞花，一是为自身修为。”
“二是想摸清万宝阁，能在万宝阁豪掷千金背后都牵扯着不同势力，看清他们的立场，才能更好地筹谋后续。”
此年轻人正是刚刚在万宝阁拍下七彩龙鳞花的——五皇子——季庆煜，虽然快年近三十，是目前皇室除了在战神殿的二皇子外最年轻的宗师初期武者。
年轻人声音压低几分，带着一丝郑重：“还有一件事，当年在你离京城前，我与王叔说好的事，您如今还算数吗？”
季哲渊端茶的手猛地一顿，身子微微一震，杯中茶汤溅出几滴在素色长衫上。他垂眸沉默片刻，书房内的茶香仿佛都在此刻凝滞。
良久，他抬眸看向年轻人，眼底褪去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凝重：“当年的话，我从未忘过。只是储位之争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你放心，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年轻人闻言，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眼底闪过一丝释然，端起茶盏朝季哲渊示意：“有王叔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季哲渊端起茶盏却未饮，目光沉了沉，缓缓开口：你如今把重心都放在京城几位兄弟身上，却忽略了一处隐患——还需小心一个人。
“谁？”季庆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能让十王叔特意提醒的人，绝非寻常角色，他下意识坐首了身子，静待下文。
“季靖渊。”季哲渊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
“靖渊王季景渊！”季庆煜猛地站起身，茶盏在手中晃了晃，茶汤险些洒出，眼中满是震惊，“竟是他！”
他定了定神，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凝重：“我听舅舅说过，一百多年前，他便是父皇争夺储位时的劲敌，手段狠厉，当年若不是父皇棋高一着，这江山归属尚未可知。”
季哲渊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正是他。当年他虽败了，却未被清算，反倒主动向你皇爷爷请辞，去了偏远的兴德府，这些年看似销声匿迹，实则从未停下布局。”
季庆煜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一个能与先帝抗衡的百年老狐狸，如今暗中蛰伏，比京中几位皇兄的威胁，更让人心头发怵。
站起身来到窗边不知道思考什么，季哲渊也不打扰他，默默在喝茶。
季庆煜坐回椅上，想起万宝阁中见到的两人，语气带着几分后怕道：“今日在拍卖场，见着两位颇为可怕的年轻人。”
“女的瞧着清雅美貌，侍从查知姓付。”
“男的更不简单，看着年纪轻轻，侍从说他竟还不到二十岁，修为却己达宗师中期，身旁总跟着个道士，行事低调却透着不凡。”
“当时只顾着拍卖，加上观星阁内有隔绝法阵，没探查出来。”
他抬眸看向季哲渊，眼中满是震惊：“这两人的护卫都不简单，姓付的女子身旁有一个大宗师中期的中年人，一老者气息有着若有若无的威压应该是大宗师后期！”
季哲渊闻言，指尖轻点桌面，不可置信道，：“姓付的？东玄州没有姓付大家族啊，难道是隐世家族？不过大宗师后期，哪个不是大宗派的底牌，怎会做人护卫？”
季庆煜微蹙说道：“但那年轻男子与他身旁的道士，我从未在江陵府的修士名录中见过，查不到任何过往踪迹，倒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观其言行举止，倒有几分出尘气质，会不会是来自哪个隐世道教宗门？”
毕竟道门多有不世出的天才，能教出这般年纪的宗师中期也说得通。
对于季庆煜说的说辞，季哲渊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审慎：“道教在东玄州的顶级道统只有玉清宫，不过他们向来不参与各大势力博弈，不可能是他们。”
“若真是本土道门修士，多少会留下些人脉痕迹，可我派人查遍了江陵府周边的道观与宗门，都无这两人的记载。”
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我倒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他们或许是外来势力的人。”
“近年东玄州边界不太平，常有其他州域的势力暗中渗透，这两人来历不明，实力又强，说不定是某方势力派来探查情况的眼线。”
季庆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无论是道门还是外来势力，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实力，都得多加留意，免得成为争储路上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