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坊。
东兴街中段。
有一间朝南的两层楼茶水铺。
与周围热闹的相反,茶水铺却极为冷清,鲜有人来。
此刻在铺子门前,十数个身穿青色短打,气质凶悍的汉子们,站成一排。
这些人本就长的凶神恶煞,又站成一堵墙,看着就吓人,吓得许多原本想从这里经过的人,掉头就走。
只有一些胆大的家伙,多看了两眼,心中诧异。
他们好象是在等什么人?
旋即心底更加疑惑…能有什么人,值得丁鹰带着这么多兄弟一起迎接?!
“丁哥,新老大是什么人?”有帮众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光头壮汉问道。
正在想着帐目问题的丁鹰,听到这个问题,皱眉道:
“不太清楚,只听说原是火牛哥麾下,后来在五虎将选拔中击败了黄蛮儿…不过修为好象是三炼。”
“啊,才三炼?那有什么用啊?”
“是啊,来这里就要跟‘出洞蛟’还有‘蛊雕’这两个狠人打擂台,至少得是六炼实力,三炼顶什么用啊?别说对付他们了,连他们的小弟都打不过啊!”
“就是,这种修为,还不如不来呢。”
“……”
听着兄弟们的抱怨,丁鹰不语。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虎爷为何把这
但眼看兄弟们越说越过分,他忍不住皱眉骂道:
“闭嘴,再怎么样,那也是虎爷钦点,也是你们能乱嚼舌根的?”
长右死后,其手下的地盘都是丁鹰一人撑起来的。
因此,他在这里有着极高的威望。
此言一出,其他人就算不服气,也都闭上了嘴巴。
“丁哥,他们来了!”丁鹰身后一个帮众突然指着远处叫道。
丁鹰连忙望去,就见街道对面走来两人。
一人是他见过的车震中,还有一人,身着黑色劲装,身姿英武,腰悬长刀,气度非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但,最显眼的还要数他胸口的鱼尾图案。
四尾。
四炼?!
丁鹰心头一震,连忙迎了上去,对着劲装少年抱拳行礼:“属下丁鹰,见过魏老大!”
与此同时。
丁鹰身后十数帮众,全都躬身喊道:“见过魏老大。”
魏老大?
魏胜表情玩味,哥现在也是老大了!
…
…
茶水铺二楼。
魏胜坐在主位上,面前桌案上放着一本帐册。
魏胜正在翻看着帐册,车震中侍立一侧。
丁鹰站在桌案对面,低着头,悄悄观察着魏胜,心中暗暗吃惊。
他早就听说新来的五虎将很年轻。
结果见到后才发现,其本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
当然。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的修为。
四炼!
难怪虎爷会让魏胜接替长右哥。
这人修为虽不如长右哥,但只要多忍让一些,再加之威远堂的招牌,还是有希望守住最后一块地盘。
正想着,头顶传来魏胜平静的声音:
“老丁,说下长右茶铺现今的经营状况。”
长右茶铺,就是威远堂在东兴街的据点。
所谓经营状况,指的是地盘、保护费,成员数目等各方面。
“是。”
丁鹰点头,缓缓说道:
“长右茶铺在长右哥治理期间,手下曾有七八十号兄弟,统管三条街,上百家商铺,每个月光保护费都能收两百两银子,再加之其他生意与分红…
每个月总收益都在五百两银子左右…
但自从长右哥死后,人心离散,许多兄弟都退了…出洞蛟与蛊雕趁此机会,公然撕毁约定,夺下另外两条街…
就连仅剩的一条街,出洞蛟也没放过,派了个手下过来捣乱,惹得许多商户直接投到他名下…
致使收到的保护费越来越少,到了这个月,连二十两都没收到…”
说到这里,丁鹰是又恨又恼。
既恼自己实力太弱,没能守住地盘,更恨出洞蛟与蛊雕趁火打劫。
魏胜面无表情。
心中也很恼火。
要知道。
五虎将管理地盘的收益,跟堂内是四六分帐。
四成上交给黑虎,六成留下给自己。
每月总收益五百两银子,刨除上交给黑虎的两百两,以及给手下众兄弟的开支,每个月起码还能剩下两百两。
可现在,却只剩下二十两…
朕的钱!!
魏胜挥手打断丁鹰的话,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听老大的。”
“我现在想听你的想法。”
“我们现在人手与实力,远不如出洞蛟蛊雕,不宜跟他们硬拼,当以保住东兴街基本盘为目的…
我建议,老大您可以宴请东兴街众商铺之主,宣告您的到来,或者交好他们,换取他们对您的支持…”
“看他们的脸色?那我岂不是成了跪着要饭的了?”
“老大…”
丁鹰无奈,这个新老大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低头,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此一时彼一时,先把那些人从出洞蛟手下拉拢过来,把银子先收上来再说…”
魏胜却摇了摇头:“一个不能让人惧怕的帮派,还有谁愿意来交保护费?而且,这样做太被动,我喜欢主动!”
“那,那您的意思是?”
“出洞蛟派来的手下什么实力?”
“四炼中期。”
“他在哪?”
“正隆赌坊…”
顿了顿,丁鹰又补充了句:“这条街最赚钱的赌坊!”
“带我去!”
…
…
正隆赌坊。
当魏胜带着车震中丁鹰等人涌入赌坊时,就如浅水滩突然涌入一条大鳄,原本还喧嚣吵嚷赌坊,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到了丁鹰身上。
“丁鹰,还你敢来?!”
一道冷喝传来,人群让开一条路,赌场后门位置走过来一个眼睛小脑袋长的汉子,浑身散发着二炼的气血波动。
在其身后,还跟着六七个赌场打手,皆眼神不善的盯着魏胜等人。
“虾头,你们赌场开门做生意,还怕人来玩?”
丁鹰嗤笑一声。
“来玩我们自然欢迎,但你要是…”
虾头话没说完,就被丁鹰一把撞开,然后在虾头阴沉的目光中,丁鹰从旁边赌桌前拉出一张椅子,将其擦拭干净。
赌桌旁赌徒们见状,个个眼疾手快,连忙抢走自己或者别人的赌银,退到一旁。
“老大,请坐!”丁鹰躬敬道。
魏胜坐在赌桌前。
丁鹰车震中站在左右两侧,剩馀十数个帮众站在他身后。
“恩?”
虾头脸色微变,似才注意到魏胜:“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凭你,也配问我们老大的名字?”
车震中冷笑一声。
虾头脸色阴沉,但没有发作,转头对身后一个打手低声说了几句,那打手快步离开。
虾头这才走到魏胜对面的赌桌前:
“既然如此,你们想怎么玩?!”
“赌大小。”
“好!买定离手。”
虾头抓住骰盅摇了起来。
魏胜随意抛了一文钱,恰好落在大小之间的那片局域。
“什么意思?”虾头皱眉。
魏胜淡淡道:“我赌你的骰盅没有骰子。”
“哈哈,你猜错了!”
虾头掀开骰盅盖子,赫然露出其内三枚骰子:“四五六,大!你们…”
话未说完,魏胜探手一抓,三枚骰子滚入其掌心,手掌用力,骰子爆碎。
等到再度摊开手时,原本的骰子已化作飞灰飘洒而下。
与此同时。
魏胜的声音才随之传来:“那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