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殿门。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凌霜月坐在一旁,用一块白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她的霜华剑,动作一丝不苟。
而夜琉璃,则象一只被困住的野猫,在殿内来回踱步,脚踝上的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又烦躁的声响。
看到顾长生进来,她猛地停下脚步,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就锁定了过来。
“小王爷回来了!”
下一秒,她就象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扑到了顾长生怀里。
顾长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个小巧的鼻子,正在自己身上四处乱嗅。
从脖颈,到衣领,再到胸膛。
“……”
顾长生眼皮跳了跳。
属狗的吗?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夜琉璃猛地抬起头,那双清纯又妩媚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警剔和审视。
不等顾长生开口,她又抓起了顾长生的手,凑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
这一次,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极淡,却又极其独特的气味。
夜琉璃对气味极其敏感,她瞬间就分辨出,这绝对是慕容澈的味道!
而且,这味道,还集中在他的手上!
“说!”
夜琉璃的声音冰冷:“你跟那个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一旁的凌霜月,擦拭剑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已经看了过来,带着询问的意味。
偏殿之内,温度骤降。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蕴酿。
顾长生心里暗道一声要糟。
没想到到夜琉璃的鼻子这么灵。
你应该是猫不是狗啊……嗯,好象猫鼻子比狗还灵?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无奈。
“还能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开始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那位女帝陛下,对在秘境里败给我,心里一直不服气。”
“她把我叫过去,非要再打一场,说要找回场子。”
夜琉璃狐疑地看着他:“再打一场?就这么简单?那她身上的味道,怎么会沾到你手上?”
这问题,问得相当刁钻。
“她是体修,我是武者,打起来自然是近身肉搏。”
顾长生一脸坦然地解释道,“她攻过来,我总不能站着挨打吧?一来二去,难免有些肢体接触。”
“最后,我还是用了老办法,才把她制服了。”
他这话说得毫无破绽。
说是打了一场,没错。
说是近身肉搏,也没错。
说是用了老办法制服,更是事实。
夜琉璃和凌霜月对视一眼,两女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些。
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就为了这点事?”夜琉璃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不止。”
顾长生顺势将话题引开,免得她们在细节上深究。
“我们还谈了正事。”
“黑龙池,你们知道吧?北燕皇室的传承之地。”顾长生看着她们,“如今修罗殿归我,那黑龙池自然也成了我们的私产。”
“慕容澈想进去修炼,作为交换,她会分享黑龙池淬体的所有经验。”
听到是关乎修炼的正事,凌霜月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她最看重的,就是顾长生的实力提升。
既然是公平交易,那便无可厚非。
夜琉璃撇了撇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顾长生实力变强,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见危机暂时解除,顾长生决定再加一把火,彻底掐灭她们的疑心。
他上前一步,站到两女中间,左右看了看。
一边是清冷如月的绝代剑仙,一边是魅惑天成的魔宗妖女。
他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说,你们两个。”
“我身边守着你们这样两个绝色,我都没来得及下手。”
他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你们觉得,我会对慕容澈那种浑身肌肉,脑子里只有家国天下的女人女人做什么?”
这话,杀伤力极大。
尤其是最后一句。
夜琉璃眼中的最后的怀疑,慢慢消散。
她瞥了凌霜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听到了吗?他不喜欢那种类型的!
她再次缠上了顾长生的骼膊,宣示着主权。
凌霜月的嘴角,也出现了弧度。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明显多了一分暖意。
顾长生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对付女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在贬低另一个女人的同时,顺便夸赞她们。
跟女人打交道,有时候比跟陆地神仙打架还累。
“好了,不早了,回去休息。”
顾长生揉了揉夜琉璃的脑袋,带着两人向外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皇宫时,顾长生眼角的馀光,却瞥见了远处回廊下的两个人影。
一个是抱着酒葫芦,醉眼惺忪的李老。
另一个,则是身姿婀挪,面容冷艳的血莲魔尊,姬红泪。
顾长生脚步一顿,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
好象有点故事啊。
……
两刻前。
宴席已至尾声,宾客们陆续起身告辞,喧闹的大殿渐渐空旷下来。
姬红泪独自坐在席上,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酒杯,心绪不宁。
她望向大殿角落。
那里已经空了。
桌上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酒葫芦,老旧,不起眼。
她没有理会任何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消失在了大殿门口。
那个身影就在前面,走得不快,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找到了。
……
北燕皇宫的宫道错综复杂。
李老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却能清淅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气息,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气息阴冷霸道,带着血莲盛开时的妖艳与杀伐。
他心里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他本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完成任务,回到大靖,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就象一百多年前那样。
可看到顾长生左拥右抱的姿态。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甚至脑子抽了,把那酒葫芦留下。
这一下,就惹出了麻烦。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身后的人。
可那道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无论他怎么绕,怎么走,都死死地吊在后面。
他知道,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