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一股比刚才金丹威压更加恐怖的寒意,笼罩了整个塔楼。
慕容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瞬间明白了顾长生的意图。
杀掉这个长老,甚至屠尽在场所有血煞宗弟子,固然能立威,但血煞宗必然会疯狂反扑。
元婴老祖或许会顾全大局,但宗门与皇室的裂痕,将再也无法弥补。
其馀宗门势力也会唇亡齿寒。
而顾长生此举,却是一招绝户计!
他根本不是在跟血煞宗宗主说话。
他是在跟血煞宗那比特婴老祖,在跟血煞宗其他所有派系的长老说话!
一个儿子被废,自己又被指名道姓要人头的宗主,对整个宗门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为了一个已经没有未来的一人,去得罪一个能召唤神殿,硬扛天劫的怪物,以及他背后站着的女帝和整个北燕皇室?
这笔帐,谁都会算。
这足够血煞宗内部完成一场血腥的清洗。
他们会亲手柄自己的宗主绑了,送到黑血城来,只为平息黑血城和顾长生的怒火。
这已经不是杀人。
这是诛心!
慕容澈看着顾长生的背影,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浮现出名为“忌惮”的情绪。
这个男人,不仅拥有掀翻棋盘的力量,更拥有玩弄人心的手段。
太可怕了。
塔楼上,其馀魔门天骄也都想通了这一层。
他们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恐惧,敬畏,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得罪顾长生。
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顾长生和慕容澈的方向,挪了挪脚步。
这个无声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血煞宗长老正欲开口怒斥,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塔楼上的其他人。
那些北燕魔道有头有脸的天骄,没有一个人看他。
他们的目光,全都胶着在顾长生身上。
甚至,他们正不着痕迹地,一步,又一步,朝着慕容澈和顾长生的身后挪动。
这个无声的动作,让血煞宗长老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脸上的愤怒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知道,顾长生说的是真的。
血煞宗不会为了血屠而与皇室开战,而那些宗门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宗门会抛弃血屠,甚至……会推他一把。
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从他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血屠老贼完了!
他担任宗主期间,给厉无涯那个废物倾斜了多少资源?打压了他们这些长老多久?
现在,他终于要倒台了!
而自己,不仅能活下来,还能作为“传话人”,在这场权力的更迭中,捞取最大的好处!
他想通了这一切,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斗起来。
他对着顾长生,缓缓拜了下去。
“老朽……明白了……”
“一定……一定将王爷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
他的声音沙哑,隐隐带着哭腔,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在为宗门的命运而哀恸。
但没人看到,他埋下的那张脸上,是何等扭曲而兴奋的笑容。
顾长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一只老狐狸而已。
这老杂毛想干什么,顾长生一清二楚。
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长生转身走回慕容澈身边。
“好了,垃圾处理完了。”
慕容澈挥了挥手,示意禁军退下。
“滚吧。”
她冷冷地对那长老说了一句。
“是,是……”
血煞宗长老如蒙大赦,看都没看地上昏死的厉无涯,连滚带爬地带着几个已经吓傻的弟子,狼狈地逃离了高塔。
几名禁军也提起厉无涯,将其收押下去。
随着血煞宗的人离开,塔楼上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慕容澈深吸一口气,环视全场。
她的目光扫过千幻门的清烟仙子,五仙教的圣女药红儿,白骨寺的枯蝉子,还有那些已经彻底沦为背景板的各路天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顾长生身上。
这位北燕女帝,向前一步,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
“本帝宣布。”
“本届北燕试道会,至此,正式结束!”
众人神情一肃,皆摒息凝神。
他们知道,最重要的时刻,来了。
慕容澈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顾长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试道会魁首,乃大靖王朝,安康王,顾长生!”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了片刻。
随即,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对着顾长生的方向,躬身行礼。
“我等,见过安康王!”
“恭贺安康王,夺得魁首!”
呼啦啦。
塔楼之上,除了姬红泪和李老等寥寥老资历的数人,其馀所有的北燕天骄,全都低下了他们曾经高傲的头颅。
无论他们心里服不服,愿不愿意。
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个男人,以一己之力,镇压了全场。
这个魁首之位,他当之无愧。
然而,慕容澈的宣告,还未结束。
她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位北燕女帝,似乎被他今天的表现,彻底点燃了心中那名为“征服”的火焰。
她看着顾长生,再次开口,声音在灵力加持下传遍全城。
“自今日起,安康王便是我北燕最尊贵的盟友。”
“见他,如见朕!”
轰!
这句话,比宣布魁首归属,更具爆炸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盟友了。
这是在向整个北燕宣告,顾长生的地位,等同于她这位女帝!
千幻门的清烟仙子,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那个被众人拱卫在中心的身影,心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该如何与这位新晋的“北燕第一人”拉近关系。
五仙教的药红儿,则舔了舔嘴唇,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与好奇。
她觉得,这个安康王,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有趣多了。
枯蝉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但这次,他没有再说那些“正义”理论,只是看着顾长生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困惑。
他那套理论,在顾长生身上,似乎完全失效了。
吕颂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心中不断庆幸自己抱对了最粗的大腿。
面对众人的朝拜,顾长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头衔。
一个虚名而已,他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