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璃的声音,在寂静的塔楼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刚刚还被顾长生身姿震撼的修士,被她这么一吼,纷纷回过神来,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有人看向夜琉璃,目光里带着几分忌惮。
这女人,是天魔宗的圣女。
她身边的男人,是刚刚硬扛了五色神雷,还把天劫当饭吃的怪物。
惹不起。
巨坑之中。
顾长生对自己引发的骚动毫无所觉。
他现在正沉浸在全新的体验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之间,多了些若有若无的联系。
心念一动,身体便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没有运转任何功法,就象是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这就是金丹境么……”
顾长生心里嘀咕。
“会飞了就是方便,不过还是踩飞剑比较帅。”
他低头看了一眼。
嗯,视野开阔。
他心念再动,一套白衣飞出,衣衫飞舞间便自行穿戴整齐。
做完这一切,他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数百丈外的那座高塔飞去。
塔楼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目光,随着那道白色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顾长生轻飘飘地落在塔楼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顾长生!”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夜琉璃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双手死死地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她抱得很紧,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象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在发颤,身体也在发抖。
顾长生能感受到她的后怕。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凌霜月也走了过来。
她停在顾长生面前,一步之遥。
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象夜琉璃那样扑上去。
顾长生看着她。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份怎么也藏不住的情感,心里不禁被触动。
这个女人,总是在用冰冷的外壳,包裹着最柔软的内核。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另一只手臂,轻轻一揽。
凌霜月身体一僵。
她没想到顾长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如此举动。
可那让她熟悉的又心安的气息包裹而来,她紧绷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软化下来,顺从地靠在了他的另一边。
顾长生一手拥着一个。
一个温软如火,一个清冷似玉。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活着的感觉,真好。
这一刻,塔楼上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姬红泪看着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徒弟,像只小猫一样赖在男人怀里,那个男人另一边还搂着她的“宿敌”。
这叫什么事!
她面色不变,最后还是扭过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李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他拿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
算了,看不懂,也管不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枯蝉子张了张嘴,他那套关于“正邪有别,男女大防”的理论在嘴边滚了一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觉得,现在开口,可能会被三个人一起打。
至于一众魔门天骄,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敬畏,变成了混杂着狂热的复杂情绪。
这位安康王,不仅实力通天,这艳福……也是通天了!
大丈夫,当如是!
唯有慕容澈。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相拥的三人,如同一幅密不可分的画卷。
之前四人共同经历的幻境、心魔劫还历历在目。
而此刻,她是画外人。
她看着被两个绝色女子一左一右拥在怀中的顾长生,看着他脸上那份理所当然的平静。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冒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就好象,一件原本以为属于自己的,最锋利的兵器,最可靠的盟约,突然向别人展露出了更亲密的姿态。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可是北燕的女帝。
她和他是盟友,是利益共同体。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可笑的情绪?
她迅速将这丝情绪压了下去,在心里冷静地分析。
这是情感羁拌。
是能让她们为他死战不退的力量源泉,也是能被敌人利用的致命弱点。
身为帝王,绝不能有这种东西。
慕容澈微微蹙眉,将这丝异样强行压了下去,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冷静。
顾长生安抚了片刻怀中的二女,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慕容澈身上。
他松开手,目光落在了慕容澈身上,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拱了拱手。
“多谢女帝陛下。”
他的声音平静,却传遍了整个塔楼。
“若非有宝地渡劫,否则动静太大,恐怕不好收场。”
顾长生的话语很平静,象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落在塔楼众人的耳中,却不亚于惊雷。
你管那叫“动静太大”?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整个黑血城都给拆了?
不少修士嘴角抽搐,心里疯狂吐槽,却没一个敢出声。
慕容澈凤眸微抬,迎上顾长生的视线,声音清冷:“无妨。朕的黑血城,还扛得住。”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个琉璃化的巨坑,心里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这何止是扛得住。
被五色神雷洗礼过的大地,甚至蕴含着一丝道韵。日后在此地修炼感悟,必将事半功倍。
这个男人,不仅没给她添麻烦,反而是送了北燕一份机缘。
“那就好。”
顾长生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也该清理一下,之前留下来的垃圾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
塔楼上,血煞宗众人所在的方向,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血煞宗长老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顾长生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
他偏过头,对着身旁的夜琉璃,轻轻扬了扬下巴。
夜琉璃瞬间心领神会。
她唇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眸子里再无半分刚才的柔弱,只剩下肆意与冰冷。
她迈着莲步,一步步走向缩在角落里的血煞宗众人。
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厉无涯和血煞宗长老的心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