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没有这么大”!
眼前这仅仅显露出一角的宫殿,其宏伟的轮廓已经屏蔽了小半个天空。
那青铜色的殿角上,镌刻着古老而繁复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掩埋的宏大史诗。
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从殿角上散发出来,瞬间镇压了全场。
在这股气息面前,筑基修士体内的灵力直接凝固,连运转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连姬红泪和李老这样的顶尖高手,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就象蝼蚁,仰望着一颗正在坠落的星辰。
天空中,那片原本不可一世的五色劫云,在这座宫殿的穹顶面前,竟显得有些渺小。
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在这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万古死寂之气面前,被冲刷得荡然无存。
塔楼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血煞宗长老脸上的狂喜,凝固成了见鬼般的惊骇。
李老手中的酒葫芦,又掉在了地上。
他甚至都懒得去捡了。
所有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认知,践踏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理解。
一个人渡金丹劫。
引来了紫金神雷。
又引来了传说中的五色神雷。
最后……他搬出了……一座宫殿?
还顺便把天劫……给镇压了?
……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大夏王朝的疆域尽头。
太一剑冢之巅。
那名与天地冰雪融为一体的白衣女子,闷哼一声。
“噗。”
她猛地睁开眼,喷出一口红中泛着淡金色的血液。
那双比万载玄冰更冷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里虚空,死死地看着北燕黑血城的方向。
那里,一个庞大的,不属于此方世界规则的“异物”,正在强行嵌入这个世界。
棋盘……被掀了。
她身前那幅由光点与丝线构成的气运星图,正在发生剧烈的崩坏。
代表北燕局域的星云,被一股凭空出现的,无法形容的巨大阴影所笼罩。
那阴影还在不断扩大,无数代表着宗门、家族、个人的气运丝线,在接触到阴影的刹那,便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
一个空灵的声音自虚无中响起,听不出喜怒。
“发生何事?”
“有人引动了禁忌。我已将那里的痕迹屏蔽,应当不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师尊不必担忧。”
那空灵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旧的棋规,已经不作数了。”
虚无中,那声音再次响起,不带情绪,却让峰顶的罡风都为之一滞。
“此事甚大,你可能需要花些心思。”
白衣女子用指腹抹去唇边的血迹,动作缓慢而平静。
那双曾拨动万千命运丝线的手,此刻只是静静垂下。
她低头看着雪地上那点刺目的金红,片刻后,才重新抬起头,望向那片被屏蔽了天机的遥远之地。
“璇玑明白。”
她轻声回应。
声音落下,那股弥漫在天地间的古老意志,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太一剑冢之巅,重归寂静。
洛璇玑站起身,白衣在风中微微拂动。
她没有再去看身前那幅已经彻底崩坏的气运星图。
那盘棋,已经结束了。
……
黑血城地底深处。
一座被无数禁制符文包裹的密室之中。
一个枯瘦得只剩下骨架,仿佛早已死去多年的身影,盘坐在一座黑色的王座上。
他是北燕皇室最后、也是最古老的底蕴。
他已经沉睡了近千年。
就在那宫殿穹顶挤出空间裂缝的刹那。
他那紧闭了三百年的双眼,壑然睁开!
两道浑浊却又带着无尽威严的精光,在黑暗的密室中一闪而过。
他感受到了。
那股镇压在整个黑血城之上,让皇道龙气都为之忌惮的恐怖气息。
“何方……神圣……”
一道沙哑、干涩,仿佛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的声音,在密室中缓缓响起。
……
那座屏蔽了半边天空的宫殿一角,停止了继续探出,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它不进,不退。
象是一块来自远古的顽石,蛮横地楔入了这方世界的画卷,带着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苍凉与死寂。
劫云积蓄到顶点的五色神雷,终于有了动静。
那道足以碾碎元婴之下一切生灵的混沌雷柱,在短暂的迟滞后,带着焚灭万物的怒火,悍然轰落!
目标,是巨坑中的顾长生。
却被他头顶上方,那片宏伟的青铜殿角所阻挡!
轰——
预想中毁天灭地的巨响并未出现。
雷柱与殿角接触的瞬间,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固了。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那青铜色的殿顶之上,无数尘封了万古的古老符文,骤然亮起。
它们交织、流转,瞬间构成了一道复盖了整个殿角的巨大阵法光幕。
五色神雷,这足以让金丹修士闻之色变的灭世天罚,就这么撞在了光幕上。
然后,没了。
无声无息。
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那恐怖的生灭之力,被那些亮起的符文贪婪地吞噬、分解、吸收,转化成了最纯粹的能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坑之中。
顾长生仰头看着头顶那片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屋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金血,感受着体内被五色神雷之力肆虐后,依旧在隐隐作痛的经脉骨骼。
“妈的,差点玩脱了。”
他心里骂了一句。
赌对了。
这昊天印,不仅是钥匙,更是遥控器。
虽然以他现在对修罗殿的掌控,只能勉强把修罗殿从那片虚无空间里拽出一个角,但用来当个避雷针,似乎是绰绰有馀了。
高塔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用一座宫殿……挡住了五色神雷?
众人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锅粥。
“噗嗤……”
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夜琉璃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脸上却已经绽放出无比璨烂的笑容。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空那片同样陷入了呆滞的劫云,笑得花枝乱颤。
“看见没!看见没!”
“我家小王爷,连渡劫都这么有排面!”
她转过头,目光扫过塔楼上那一众石化的修士,下巴高高扬起,满脸的得意与眩耀。
没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