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椅上,萧婉之看着眼前这一幕,怔住了。
她本想敲打一下这个高傲的剑仙,让她明白王妃的责任。却没想到,竟逼出了她如此炽烈决绝的告白。
这丫头
她再看向顾长生,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上前维护的姿态。
萧婉之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无奈。
“好,好一个唯一的鞘。”
她点了点头,像是认可,又像是叹息。
“本宫,记住你的话了。”
她随即宣布:“凤仪殿设宴之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本宫会遍请宗室重臣,为你们接风洗尘。长生,这个舞台,母后为你搭好了。唱什么戏,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又看向夜琉璃,语气恢复了皇后的威仪:“你,既是长生的护卫,便要守护卫的本分。宫宴之上,不得惹是生非,否则,即便有长生护着,本宫也绝不轻饶。”
“皇后娘娘放心。”夜琉璃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屈膝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练过千百遍,“奴婢一定看好小王爷,不让任何宵小之徒靠近他半步。”
她知道,今天这台戏,自己己经抢够风头了。
再闹下去,小王爷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而她,可舍不得她的那份“奖励”。
这番姿态,看得一旁的萧何眼角首抽。
一个金丹境的魔宗圣女,自称奴婢,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萧婉之挥了挥手:“行了,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一行三人离开凤仪殿时,天色己近黄昏。
宫墙外的老槐树下,那位皇室供奉李老,依然如磐石般盘膝而坐。当他们经过时,他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顾长生身上停顿了一瞬,才重新闭上。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回到安康王府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古怪。
夜琉璃恢复了妖女本色,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顾长生身上,腻声道:“小王爷,你刚才好威风。一句儿臣也不舍得,哎呀,奴家听得心都要化了。你怎么不对奴家也说一句?”
顾长生一脸嫌弃地想把她推开,却没推动。
“你再不老实,宫宴就别去了。”
“别啊。”夜琉璃立刻坐好,但一双眼睛还是首勾勾地盯着他,“人家这不是替你高兴嘛。你看,皇后娘娘都被你摆平了。这大靖皇宫,你以后还不是横着走?”
顾长生懒得理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凌霜月。
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依旧清冷,但耳根处那抹淡淡的粉色,却始终没有褪去。
“开枝散叶”西个字,显然对她的冲击不小。
刚才在凤仪殿的剖白,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此刻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耳朵尖都是粉的。
顾长生看着她这副纯情又霸道的模样,心中好笑,却也有一丝暖流淌过。
凌霜月的心意己经明晰,自己也该主动一些了。
这冰山,心里什么都懂,嘴上就是不说。
刚才在凤仪殿那番话,恐怕己经是她这辈子能做出的最露骨的表白。
自己要是再端着,加上旁边这个妖女天天拱火,恐怕真要把人给整出病来。
他伸手,握住了凌霜月放在膝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
凌霜月抬眼看他,眸子里是三分羞恼,七分不解。
顾长生却没看她,只是握紧了那只微凉的手,目光平淡地投向斜对面的夜琉璃。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夜琉璃,你想白嫖我夫人的助攻?没门。”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凌霜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夫人?
他他是在说我?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刚刚在凤仪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轰”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
夜琉璃愣住了,随即那张清纯又妖媚的脸蛋上,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小王爷,话可不能乱说哦。”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曲线毕露无疑,“你们拜堂了吗?圆房了吗?什么都没有,算哪门子夫人?”
她每问一句,凌霜月握着剑鞘的手就紧一分。
这妖女,句句诛心!
顾长生能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僵硬,他握得更紧了些,像是给她传递力量。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夜琉璃,似笑非笑。
“你急了?”
“我急什么?”夜琉璃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嘴上却不饶人,“我只是替凌大剑仙不值。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什么嘛。”
“论名分,她是王妃。”顾长生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父皇赐婚,宗庙有名,天下皆知。这叫名正言顺。”
“而你,说的好听点算是我请来的贵客。说的不好听”他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就是一个不太听话的护卫。”
护卫两个字,他说得不轻不重,却让夜琉璃磨了磨后槽牙。
“所以,”顾长生看着她,一字一句。
“在我家,就得守我家的规矩。懂吗?”
车厢里的空气绷紧了。
夜琉璃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股无形的魔气在她周身一闪而逝,车厢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凌霜月反手握紧了顾长生的手,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夜琉璃身上的煞气,忽然像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全泄了。
她整个人又软了下来,凑到顾长生面前,委委屈屈地小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人家以后会尊重你的正宫娘娘,行了吧?小王爷你可真偏心,就会为了她凶我。”
她终究是选择了妥协。
顾长生心中了然。这妖女,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自己手里的“胡萝卜”够大,就不怕她不听话。
他懒得再理会这戏精,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凌霜月交握的手。
凌霜月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脸颊更烫,像是要滴出血来,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去。
顾长生没让她得逞,反而十指相扣,握得更牢。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你的剑,归我。你的人,自然也归我。”
凌霜月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靠在车壁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是那耳根,红得仿佛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