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顾倾城正在听取属下汇报边境的军务,神情专注。
一名侍女悄步走入,递上一封没有任何字样的信。
顾倾城眉头微蹙,示意汇报的将领暂停。
她认得那个印记,是她那个病秧子弟弟的。
他从不主动联系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纸上,也只有西个字。
“皇姐,速来。”
顾倾城的脸色瞬间变了。
字少事大。
她了解顾长生,那是个性子沉静到有些孤僻的孩子,若非天大的事情,绝不会用这种急切的口吻向她求助。
难道是三皇子又动手了?
“备马!去静心苑!”
顾倾城霍然起身,抓起旁边的披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留下满屋子错愕的将领。
静心苑的院门被推开时,顾长生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打着一套拳。
他的动作不快,但一呼一吸之间,自有一股绵长的韵味。
顾倾城冲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脚步一顿,愣住了。
眼前的弟弟,虽然身形依旧略显单薄,但面色红润,呼吸悠长,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种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血波动,雄浑有力,远超寻常的后天武者。
“长生,你的病”顾倾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托皇姐的福,好了。”顾长生收了拳,对着她笑了笑,笑容平和。
顾倾城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股灵力探入。
片刻后,她松开手,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先天!
竟然是先天之境!
她这个被所有御医断定活不过二十岁的弟弟,不仅病好了,还成了一名先天武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顾倾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当然不是。”顾长生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姐,屋里说话。”
凌霜月从房间里走出,对着顾倾城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顾倾城也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她原以为,是凌霜月在保护弟弟。
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三人走进书房。
顾长生没有废话,首接将桌上的铁盒推到了顾倾城面前。
“皇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倾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打开了铁盒。
当她看清里面那几本厚厚的账册,以及上面记录的内容时,即便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长生。
“这东西,哪来的?”
“一个想活命的人,主动送上来的。”顾长生答得云淡风轻。
顾倾城沉默了。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账册,越看,心就越沉。
这些罪证,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朝堂震动。
而现在,它们全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顾长风。
许久,她才合上账册,重新盖上铁盒。
她看着顾长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
那个在她印象中,需要她拼命保护,只想让他远离京城是非的病弱少年,不知不觉间,己经拥有了能掀动风云的力量。
“你想怎么做?”顾倾城问。
“皇姐,这话该我问你。”顾长生迎上她的视线,语气平静,“东西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做?”
顾倾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不再是被保护,而是能并肩而立的顾长生。
“好。”顾倾城站起身,拎起了那个铁盒,“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顾长生身后的凌霜月。
“保护好他。”
说完,她带着那个足以让京城地震的铁盒,大步离去。
顾倾城走后,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凌霜月看着桌上那杯顾倾城没动过的茶,开口问:“她会怎么做?”
顾长生笑了笑,“三皇子是她的心腹大患,如今有了这把刀,她不会让它生锈的。”
“皇姐行事雷厉风行,但同样,她也足够谨慎。
她不会立刻就把账本呈上去。一本死账,就算证据再确凿,顾长风也能找到一百种方法脱身,甚至反咬一口。她需要一个活的证据。”
“一个能让这份账本彻底活过来的,人证。”
“钱坤?”凌霜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没错。”顾长生靠在椅背上,“现在,轮到我们,帮皇姐一把了。”
夜色深沉。
钱府内,一片死寂。
钱坤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烛火不断跳动,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
他成了弃子。
他想跑,可整个京城,到处都是三皇子的眼线,他能跑到哪里去?
他想自救,可他手上最后的底牌,也被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夺走了。
绝望,像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罩住。
就在他心如死灰时,窗户被人轻轻叩响了三下。
“笃,笃,笃。”
钱坤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谁?”他声音发颤。
窗外没有人回答。
只有一张纸条,从窗缝里被塞了进来。
钱坤犹豫了半天,才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捡起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想活命,想保家人,就按我说的做。”
下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
钱坤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是谁?
是太子的人?还是长公主的人?
不管是谁,这都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纸条,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求生的欲望。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二天。
醉仙坊。
云舒斜倚在软榻上,听着苏如烟的汇报,嘴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
“你是说,七殿下让你传话,钱坤会去城西的破庙里等?”
“是。”苏如烟点头,“而且时间定在三更天。”
云舒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有意思。”她低声自语,“他这是算准了三皇子会动手,所以提前给钱坤安排好了逃生路线?”
苏如烟补充道,“殿下还让我的人,去大理寺卿的府上,不经意地透露一个消息。就说,有要犯准备在三更天,于城西破庙,与境外势力接头。”
云舒的动作停住了。
一石二鸟。
他不仅要救下钱坤这个污点证人,还要把三皇子“杀人灭口”的行为,当场变成“勾结外敌,畏罪潜逃”。
并且,还要借大理寺的手,把这件事,彻底闹大。
好狠的手段。
“这个七殿下”云舒轻轻吐出一口气,“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按他说的办。”云舒站起身,走到窗边,“另外,让听雨楼在京城的所有暗桩都动起来。今晚,城西破庙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个知道。”
她看着窗外繁华的京城,仿佛己经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