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直逼他腰眼,周湛汗毛倒竖,反应快得惊人。
拧身、撤步、格挡。
瞬间与来人对峙。
低头一瞧,是个面露凶相的男人,脸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从眉骨拉到嘴角,平添几分戾气。
刀疤男原本以为逮着个软柿子,没成想对上一双寒潭似的眼睛,那眼神里的冷厉,以及周身那股子不好惹的气势。
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招惹到硬茬子了!
他下意识就想跑,可这会儿功夫,两人的冲突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周围群众开始围拢,指指点点,惊呼声此起彼伏。
刀疤男心一横,情急之下,眼珠子四处乱瞟,猛地盯住了一个被母亲牵着的小男孩,明显吓傻在原地。
“你给老子过来!”
他一把将那孩子粗暴地拽过来,锃亮的匕首“噌”地抵在孩子细嫩的脖颈处。
“退后!全都给老子退后!不然我立马给他放血!”
人群“哗”地一下退开老远,空出中间一大片地。
孩子的母亲哭喊着要扑上来,被几个热心大娘死死抱住。
“你可不能上去啊!那亡命徒真下得去手!”
场中央,顿时只剩下那辆吉普车,以及对峙的双方。
刀疤男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吼:“把车给我!不然我弄死他!”
周湛缓缓举起双手,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成,我退后。”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向车头方向挪了两步,目光飞快地扫过车里的林纫芝。
“车可以给你,但你得先让我媳妇儿下来。”
林纫芝小脸煞白,象是被吓坏了,声音颤斗:“我、我这就落车,车给你……”
“滚一边去!”刀疤男根本没把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
周湛一听瞬间变脸,眉毛紧皱,“嘭”地一声重重拍在引擎盖上,震得车子都晃了晃。
骂骂咧咧道:“你他爹的!抢老子的车还敢骂老子媳妇儿?活拧巴了是吧?!”
刀疤男被他唬得一愣,匪夷所思地看过来,你是绑匪还是我是绑匪?
周湛却象是来了脾气,将车钥匙吊在食指上晃啊晃,吊儿郎当的。
“钥匙在这儿,想要?行啊,先把孩子放了。”
“少跟老子耍花腔!等我上了车,自然放人!”刀疤男拖着孩子往驾驶座这边蹭。
周湛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
“你跟谁老子呢?!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啊?!”
“老子难得发回善心想当回好人,你咋这么磨叽呢?能谈就谈,不能谈滚!车子老子还不给了!”
刀疤男捉摸不透周湛的想法,说他想救人吧,他好象不在意孩子死活;说他不想救人吧,又非要交换孩子。
阴翳的目光在周湛脸上逡巡,匕首下意识用力,在孩子脖子上压出一道明显的痕迹,孩子的哭声愈发尖利。
“你别给我耍小心思!再不给钥匙,我立马宰了他!”
“砰!”周湛猛地又是一脚踹在车头,吼得比他还响。
“你他爹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孩子和老子有屁关系啊?!要不是为了尝尝做好事、当活雷锋的感觉,老子都不屑理你!”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一手交钥匙,一手交孩子。你再婆婆妈妈下去,老子立马开车走人,孩子管他去死!”
“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子数到三。”
说完不理对面人反应,直接懒洋洋开始报数:“1——”
刀疤男没想到会这样,明明人质在手,却反被威胁。
他惴惴不安地快速扫过面前的男人。
浑身掩不住的桀骜痞气,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模样,确实象极了那些出身好、做事全凭心情的纨绔子弟。
那睥睨冷漠的眼神,看谁都象在看狗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手里的人命比自己还多。
他心里信了七八分,对方可能单纯是突然兴起。
“2——”
周湛边数边拉开车门,还招呼媳妇儿上车,作势真要离开。
眼看远处似乎有公安的身影在靠近,周围的人群也越聚越多。
刀疤男退无可退,咬牙道:“等会!你把钥匙放车顶上,然后退后,我把孩子推过去。”
周湛一脸遗撼,撇撇嘴:“唉,行吧,算你小子走运。”
依言把钥匙往车顶一扔,干脆地后退了几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刀疤男的全部注意力死死锁在周湛身上,一手仍持刀虚晃,另一只手则急切地伸向车顶的钥匙。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钥匙的千钧一发之际,侧后方的林纫芝突然动了。
身影如电,三步并作两步,悄无声息地切入刀疤男的视觉死角。
右手并指如剑,精准无比地狠戳他持刀手臂的手三里穴上。
“呃啊——!”
刀疤男只觉得整条手臂象是被高压电流穿过,又酸又麻,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匕首“当啷”落地,箍着孩子的手臂也软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周湛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冲上前。
利用全身重量和冲劲,一记凶猛的肩撞,“嘭”地大力将刀疤男和孩子彻底撞分开。
林纫芝配合默契,先是利落一脚将匕首踢向公安。
同时俯身、展臂,稳稳地将孩子揽入怀中,迅速退到安全地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刀疤男还没从手臂的酸麻和撞击的眩晕中回过神,就被周湛用膝盖死死抵住后腰,双手被粗暴地反拧到背后。
手下一个用力,只听“咔哒”一声。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周湛还不解气,抡起拳头又结结实实给了他两下,阴沉着脸。
“狗东西!就你刚才骂我媳妇儿是吧?啊?!我让你骂!你再骂啊!”
“……”
等到公安人员终于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就看到刀疤男象一滩烂泥瘫在地上,只剩下倒抽冷气的份儿。
大家面面相觑,想起周湛刚才大放厥词的混帐言论,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