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站在古董店后院的榕树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三小时前从城郊老宅收来的红木箱里,那盏鎏金铜胎掐丝珐琅灯笼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灯笼面上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是无数只眼睛从镂空处窥探人间。
刑侦队长陈铎捏着现场照片的手微微发抖。赵志强别墅地下室的欧式壁炉里,法医刚取出半截烧焦的指骨——与二十年前航菲菲dna完全匹配。更诡异的是壁炉上方悬挂的西洋油画,原本描绘着凡尔赛宫景致的画面,此刻变成了中式庭院里吊着女人的梧桐树。
窗外骤起的狂风打断汇报。陈铎转头看见值班室窗帘疯狂舞动,玻璃上浮现出用血写的\"灯笼\"二字。他抓起对讲机的手突然僵住——监控屏幕里的审讯室,正在接受问询的赵志强私人秘书突然用指甲抠烂了自己的眼球。
民俗学家梁文茵推开老宅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怀里的罗盘指针正指向西南坤位。航菲菲的陪嫁清单里记载着七十二盏婚庆灯笼,唯独缺少最重要的那盏引魂灯。她蹲身拂开供桌下的蛛网,铜盆里未燃尽的纸钱突然蹿起绿火。
梁文茵摸出放大镜贴近观察,檀香木上的刻痕突然渗出黑血。她踉跄后退撞翻铜盆,燃烧的纸灰在空中凝成灯笼形状,灰烬里缓缓浮现出航菲菲穿着嫁衣的身影。
画面里的男人正疯狂撕扯输液管,对着空气嘶吼:\"我把航家老宅的地契还给你!话未说完,他的胸口突然爆开血花,两颗眼球滚落在地,化作晶莹的琉璃烛台。
古董店地下室里,顾明远颤抖着解开灯笼的绸布。自从三天前收了这个物件,店里每天凌晨三点都会响起女人的啜泣。此刻珐琅彩绘正在发生恐怖变化——凤凰尾羽变成绞索,百鸟化作骷髅,灯笼骨架显露出森森白骨。
灯笼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顾明远看见二十年前的场景在眼前重现:航菲菲发现丈夫与财务总监的私情,在争执中被推下旋转楼梯;赵志强用她最爱的苏绣披肩缠住脖颈,将尚有气息的妻子吊在老宅梧桐树上;为掩盖罪行,他找来邪道将尸体炼成灯笼,用怨气镇守航家祖宅风水
农历七月十五子时,林小曼抱着档案袋冲进古董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瘫坐在地。七十二盏血灯笼悬浮在半空,每盏灯芯都燃烧着淡蓝魂火。顾明远完全琉璃化的躯体跪在中央,双手捧着那盏珐琅灯笼,嘴角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航菲菲的幽灵从灯笼中走出,旗袍上的血梅蔓延成熊熊烈火。她轻轻挥手,所有灯笼表面浮现出不同的人脸:贪污的官员、作伪证的律师、受贿的法官每张脸都在火焰中扭曲哀嚎。
黎明时分,消防队在古董店废墟中找到七十二盏完好无损的灯笼。带队的老队长蹲身查看时,突然发现每盏灯罩内侧都用金粉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当年沉船事故调查组全体成员的出生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