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洛低声唱完最后一句,象是给自己送行。
然后五指猛扣,紧握旗杆的那一瞬,那道判文,如毒蛇般再次钻入脑海!
“滚。”
他低吼,象在对脑海中那团邪恶咆哮。
下一秒——
海王旗,竟毫无阻力般拔了出来。
就象它本该由他来拔,就象这一步,没人能拦得住他。
——简单得,近乎荒唐。
可也正是这毫无阻力的拔出,唤醒了骨罗刹布下的判罚。
“判文”,骤然引爆!
——【十三连判!】
呲——!
一道残响未绝的裁决之力,从虚无中接续而至,钻入他的体内。
这不是攻击,而是“指定”。
就象某个远程施加的死亡坐标,忽然改名换姓,换成了他。
段洛体内的毒液结构本能浮动,试图液化,规避致命穿刺——
但失败了。
这是审判特性的“伤害转移”。
无论你是毒液鲛督,还是钢铁之躯——
——都躲不了。
这一判,正是班德洛扛下的第一击的“原始伤害”,此时毫无折扣,转移到他身上。
十三连判,就此开启。
所幸,海罗刹前三击,并未完全命中班德洛。
那时的班德洛,有夏炁阵护体,十八人结阵,合力一身,连战三尊——雷罗刹、冰罗刹、涡罗刹,尽数逼退。
前三道攻击被他硬生生撕碎,仅留下馀波,几乎没能对班德洛构成实质性创伤。
所以这第一判,是“馀波所化”。
段洛原以为自己也完全扛得住——
但他错了。
海罗刹,在罗刹岛的战力增幅,早已超出大将级。
毒液鲛督离那,还远。
l2炼炁者,更远。
即便是“馀波”,也不是他能硬吃的等级。
第一判,没有血,没有伤口。
但段洛清楚地知道:身体,已经开始塌了。
外表看起来没事,但体内如凌迟,每一道毒液分子,都被迫还原为脆弱的人类组织——再被一一打碎!
仅这第一击的馀波,就让他濒临昏厥。
他强撑着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最多撑过前三判。
——而这,仅仅是【预热】。
真正的死线,在后十判!
那是七罗刹联合出动,十秒十击,每一击,都是毫无保留的杀伐极限!
当初的班德洛尚且仗夏炁阵合力都撑不下来,逞况是他,后果可想而知。
趁现在还没死,还能动,他抬头,大吼:
“——旗来!!!”
远处,西里尔手忙脚乱地送来那面血红大旗。
她缝得太急,布料皱起,针脚粗陋,可那个“夏”字,歪得嚣张,写得咬牙切齿。
段洛接过。
这不是执街旗。
不是命盘任务要的那款。
人之将死,还在乎什么xp奖励?
没有人愿做牵线木偶,即使那操线的家伙是命盘。
他插下去的是——
“夏”!!
是他为自己写下的墓志铭。
是他拼着命,也要按自己方式活下去的证明。
——就在此刻!
咔——!!
一道刺骨冰啸,从脊髓深处炸响,顺着神经线一寸寸凿开,将他全身每一根骨骼,都逼到了碎裂的边缘。
他双手发颤,几乎握不住旗杆。
连呼吸都结成冰霜。
但他还是咬牙。
靠着惯性,靠着残存的力气,
——将旗,插了下去!
——轰!!
夏旗插下!
不偏不倚,正正当当,轰然刺入了海王旗拔掉的原位!
——他做到了!
第三判来了!
【定身蜡刑】!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叫“定身蜡刑”。
与其说是定住身体,不如说是定住你最后的遗象。
赶在定型成蜡象之前,他摆出了一个最帅的姿势。
…
——咔哒!
快门声清脆响起。
“……拍到了!”
贺三水激动得手指发抖,几乎握不稳随身拍立得。
出图了。
旗台之上——段洛笔直挺身,手握夏旗。
手如钉,旗如刃。
一个陆人,在罗刹岛插旗,插下的还是夏旗,百年来未曾有人做到,往后百年,恐怕也再无可能。
无疑,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壮举!!
贺三水朝照片“啵”了一下,眼中尽是痴迷。
“……世界名画啊!世界名画!”
……
看到旗台——
海王旗被拔,夏旗高扬。
那一瞬,整条海夜叉战线齐齐一滞。
像被什么画面惊住了。
但只是短暂停顿。
下一秒,集火更猛!
“翻天了!”
“大逆不道!”
“杀!”
光炮撕裂灰雾,雷束连绵疾射,战局骤变,乱如炼狱。
贺三水躲在壕沟背阴处,猫着腰,亲着手中的“世界名画”,根本不知道段洛正在经历什么!!
尼罗守着旗台要道,不让任何一个家伙上台伤到段洛。
可是,突然。
他的鳄感慰借不稳,即将失去锚点。
什么情况?
他猛地转头,瞳孔一缩。
“段哥!”
“鲛督大人!”
“不!”
“不可能!”
……
天地萧索,咫尺黄泉。
段洛的身体,笔直如钉,但已经撑到到了极点。
——轰!!
那是一声爆炸般的轰响!
不是炸在耳边,而是——
从他体内炸响!
伤害值太大,他的整个生命信标如同骤然塌缩的恒星,在一瞬间内引爆、蒸发、湮灭!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疼。
麻木。
解脱?
象是梦一场,象是通关,能回地球去了?
段洛闭眼的最后一刻,看到尼罗扑来……
……
囚境中。
“他居然……真拔了!”
“避水珠的锚,断了!!”
“这疯子!”
佐伊恨骂,怒火从牙缝里迸出来。
拔旗者已死,避水珠随之崩毁。
这一刻,不只是战术失败,更是战略层面的两败俱伤!
他不能接受!
这不该发生!
“死得是挺悲壮的……”
“但说到底,有意义吗?”
“再过两分钟,囚境就崩了。”
“罗刹阵将重启。”
“全岛主控权——归我们!”
“审判复盖,阵权解锁,天权制压!”
“然后呢?”
他看向钟璃,然后扫过她身后的夏炁残队,眼中尽是冰冷杀意,一字一顿。
“我们七个。”
“会亲手——”
“把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一个一个割干净。”
“像拔草。”
“像清垃圾。”
“我说的!”
七罗刹的威胁,夏炁派没有一个人听进去。
绝望,不在于死亡,而在于你发现,死亡没有意义。
……
另一边,旗台。
尼罗冲到段洛身侧,终于——感受到了“它”。
段洛正在承受某种“诅咒”。
表面毫无异状,无伤、无血、无破绽。
可整个“人”的内里,早已稀巴烂。
是骨罗刹的审判!?
尼罗瞬间反应过来,鳄眼炸红。
所有伤害,全部转成内伤,看不见,听不到,杀人于无形——这就是骨罗刹的“审判特性”!
段洛死了。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可——还判刑没结束。
【第五判……】
【第六判……】
【第七判……】
【……】
一判接一判!
——这不是审判。
是鞭尸!
尼罗后槽牙几乎咬碎,喉头一震,杀意炸响——
“骨罗刹——我操尼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