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川面露难色，许久，他不情不愿的道：“孙银卫，凌轩，杨某方才冲动，万分抱歉，还请二位见谅！”
“恩。”
凌轩淡然回应，孙镇山抿了口酒。
“凌轩，镇夜司规定，下级对上级出手，轻则杖责、逐出镇夜司，重则斩首。方才你护上级心切，杨银卫又有错在先，这件事便算了，日后可要铭记于心。”
上官霆抿了口茶，风轻云淡的姿态象是先生在教弟子学三字经。
“卑职明白！”
凌轩不得不感慨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跟了孙镇山和上官霆这两位好领导。
“金卫大人，并非我杨某贪功，而是杨某思来想去，反复推敲，认为奇袭后山堡是我镇夜司最好的选择！
杨定川拱手道。
“金卫大人，卑职也是这样以为的。”
有两位银卫出声附和，一位与杨定川关系很好，一位是杨定川的亲儿子，纯粹出来表明立场。
“金卫大人，凌轩的确是可造之材，他分析得也非常有道理。可杨大人说的同样不错，沉将军此番为了配合我们代价重大，我们输不起！”
“是啊，后山堡哪怕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粮草辎重，那我们袭击了，也是一场胜利！士气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可我们如果输了，那恐怕万劫不复。”
其馀两位银卫，也出于稳妥的角度，出声说道。
孙镇山等银卫纷纷表态支持凌轩，双方阵营五五开。
金卫拥有最终的决定权，但镇夜司不鼓励一言堂，上官霆也从来不喜欢以权势去压倒手下的计策，而是以理服人，“既然如此，本官只能抛钱币决定了。如果是无字的一面，便袭击后山堡。如果是有字的一面，便袭击黑林寨，如何？”
杨定川知道凌轩的计策虽然风险高了点，但收益也非常高，“杨某以为可行。”
凌轩却也知道，自己一个九品武者想和杨定川较量难如登天，“卑职认为可以。”
“很好。”
上官霆取出一枚太安通宝，这是大景的货币，正面雕刻着太安通宝四个字，背面没有字，一枚等同于一文钱。
太安通宝在空中旋转，俄顷落在了上官霆手背之上，上官霆一巴掌盖住。
杨定川瞥去目光却什么也看不到，急得团团转。
“是有字的一面，看来天意如此。”
上官霆看了一眼手背，沉声道：“诸位回去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哎……”
杨定川深深的叹了口气，但自己亲口应下的，他此刻也是无话可说。
凌轩吐了口气，还好，自己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众人离开之后，营帐中只剩下上官霆一人，他望着手背上没有字那一面的太安通宝久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子时初。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相比起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上官霆，沉万钧的外形就是典型的武将，虎背熊腰、身形魁悟、威风凛凛、器宇轩昂，他身着一袭盔甲，红色披风迎风招展，胯下那匹健壮的马儿都显得英姿勃发。
沉万钧昨天就宣布今天取消训练，将士们方以为能休息一天，黄昏时沉万钧又给伙食加餐，大鱼大肉，将士们以为要回京去了，没想到沉万钧随后便宣布全军集结。
万山城中有十万将士，南蛮围城期间逃入无数百姓，沉万钧又招纳五万百姓经过简单训练后充当民兵。
此刻，城门外，五万名各部将士整装待发。
“弟兄们！”
沉万钧声如洪钟的嗓音响彻在寂静的黑夜里：“你们都是守卫大景国泰民安的英雄好汉，如今南蛮叛乱，妄图侵占我大景国土，杀害我大景子民！身为将士，大敌当前，你们该怎么做！”
“保家卫国，杀光南蛮！”
“杀！杀！杀！！”
这五万名兵卒是沉万钧的嫡系部队，经过沉万钧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调教与训练之后，相比起大景其他玩物丧志的军队，这批部队算是相当有战斗力的了。
“南蛮围城多日，伤我弟兄无数。都是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你们可甘愿待在城中做缩头乌龟？！”
沉万钧掷地有声的话音回荡在每一位将士耳畔，“镇夜司的兄弟今日会与我们并肩作战，他们已经率先出发，届时安插在南蛮的探子会打开城门，让我们为死去的百姓、同袍，报仇雪恨！弟兄们，随我杀！！！”
“杀！杀！杀！！！”
“报仇雪恨，踏平南蛮！！”
五万名将士杀声震天，浩浩荡荡的向雄关城进发，大地都随之颤动！
“沉帅……”
一位将领面露难色：“雄关城易守难攻，我方五万大军如此动静定然会被敌方知晓，末将并非顶撞沉帅，但末将实在认为这场夜袭凶多吉少！”
沉万钧微微一笑：“镇夜司的兄弟已经出手了，薛将军，你困在五品多年，今夜你可要多杀几位蛮子。”
……
另一边。
上官霆只留下三位银卫守家，带着其馀的镇夜司近三百位精锐，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黑林寨疾驰而去。
先前阿克交代出南蛮潜藏于乡野各地的哨所，凌轩禀报上去后，镇夜司便派出精锐一一捣毁了，南蛮还没来得及构建新的哨所，所以这一路走来也算是畅行无阻。
众人先沉万钧一步出发，经过一路的跋山涉水，距离蒙特内哥罗寨仅有二十里路。
“这都快到黑林寨了，还没看到什么前哨据点，看来南蛮也认为我大景不可能会推断出蒙特内哥罗寨是新的军仓。”
上官霆感慨道，这一路可谓一帆风顺，倒是也有几个斥候，只是让上官霆派去前方探路的银卫给宰了。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凌轩想到了《三体》里的这句名言。
上官霆眼前一亮，“有点意思，真没想到，你不仅是神探，还是思想家。”
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凌轩这小子随便说的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很有道理，水平很高呢？
凌轩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满天星斗，繁星点点。
众人终于来到了黑林寨。
“恩？！”
可眼前的黑林寨，却被一片丛林所复盖，只有潦草的一片用竹子和木头搭起来的屋子，哪有半点军仓的痕迹？
“凌轩，你的推断是错的！”
杨定川厉声道：“咱们镇夜司千里奔袭而来，结果黑林寨压根就不是南蛮的军仓，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