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背景为虚构的并行世界,其制度、文化、风俗、习惯、观念等均不同于现实世界,与现实世界无关联。)
(本故事中主要人物出场时的实际年龄均已满十八岁,同时受限于上一条,人物的言论、行为、思想均无法适用于现实世界。请读者树立良好三观,勿代入,勿学习,勿模仿。)
(本故事中所出现的人名、地名、物名、作品名等一切名称,均与现实世界无关联,仅为本故事之目的使用。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比如此刻,我正因为脚下踩着一张遗失的校园卡,而不得不停留在原地。
大概一分钟前,它光滑的聚乙烯表面反射出一道微不足道却难以令人忽视的光。
然后我的42码帆布鞋就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它上方,精准而轻盈地落下,断绝了它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远处的几个学生这时候已经拐进了楼梯间,近处早已无人,只剩空空如也的一体式餐桌冷清地列着队。
我松开僵硬的肌肉,弯腰,从脚下抽出那张卡。
呼,到手。
???
等下?!
刚才那是?
我把视线往脚下和身后压,猛然发现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旁边,还有另一道影子也远远地延伸,直到融进黑暗。
后背一凉,我惊愕地转过身去。
餐桌间留出的狭窄过道中,一个留着波波头的矮个子女生就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她应该说很……小,体型意义上的小。
现在是夕晖欲灭的最后时刻,光黯淡的可怜。
在这样的昏暗里,如果不注意视野的下方,还真有可能把她当成某种食堂的配套设施忽略过去。
心跳在惊悸的感觉下飞速加快。
远处离去的人们脚步零散,声音却慵懒沉重,透着能够轻易想象的饱腹感。
不锈钢饭盆磕在塑料垃圾桶上发出咚咚闷响,穿透力却强的吓人,让人有种被穿心而过的错觉。
这些声音在空旷的室内盘旋不休,似乎咬住了时间的尾巴,让一切都愈加迟缓。
简直像时停一样。
好在鼓动的心脏发出的噪音更胜一筹,我很快清醒过来。
接着我不动声色地操弄手指,把卡虚握在手心里,手背挡前面,勉强勾起嘴角看对方。
女生的刘海有些散乱,几乎看不清眼睛。
她什么时候在的?难不成是一开始?
不对,别慌。
捡卡的时候我已经再次确认,这卡信息栏空白,根本没法证明是谁的。
何况这小矮子沉默不语的样子,未必是盯上我。
这事一想通,我也懒得再纠结,手插进兜里,说润咱就润。
“这你的卡?”这时她终于开口。
我顿住,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瞬间心不慌胆不颤了:“那不然是你的卡?”
“反、反正不是你的卡。”对方果然有些动摇。
那就好办了。
“不劳你费心,我会交去卡务中心。”不劳你费心,我会心怀感激地好好地用掉它。
“骗鬼呢你。”她咬字很清楚,令人意想不到的直接。
估计刚才踩卡的衰样让她看了个精光。
事已至此,狡辩也没必要了。
我无视她的抗争,迈了一大步赶紧开溜。
但另一只脚还没抬起来,喉咙那就先一紧——衣服被扯住了。
夏季校服没什么弹性,这一下还真是硬生生地把我拽停。
这是跟她娇小体型完全不匹配的力量。
我还在惊讶中没回过神的时候,她继续说:“食堂阿姨还在,你走不了。”
远处的打饭窗口里已经亮灯,有两个人正在收拾见底的方形不锈钢深盆。
白帽子、白口罩、白围裙,大片的白莫明其妙地让人心里发瘆。
身体条件反射般地行动起来。
回转,顺势甩开她的手——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手腕上载来的一跳一跳的疼痛感告诉我,失败了。
她仍然没有放手。
我们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好象她在侧面揪住了我的尾巴。
她站直了可能都只能勉强到我胸口吧。
如果不是正穿着高中部的校服,我甚至都会觉得她还只是初中生。
高一的?
你说你,好好享受你的高中生活,读个书,顺便躲着政教处找个小男生,不行吗。
年轻轻轻,非喜欢学人家出头,难不成学校还能给你发奖状送锦旗?
你是真不知道校园80的险恶啊。
“再不放手你试试。”我硬着头皮阴沉沉地唬她。
帮帮忙,你先怂行不行。
虚张声势可以,真让我给你来俩大b兜我也做不到啊。
白光闪了几下,食堂就餐区的灯亮了。
我稍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从一瞬的不适里恢复过来。
面前的人变得清淅——不合身的宽大夏季校服,遮也遮不掉的娇小,短发到下巴,一脸绷出来的认真。
通过刘海的间隙,可以看见锐利的光在她深褐色的眼睛里颤动。
她确实有种不可否认的可爱,但这显然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她的眼神太真实了,充斥着令人不悦的重量。
如果一个人带着这样的眼神跟你说话,即使她说的是三体人已经登陆地球一类的事情,你也最好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会被兑现。
于是我立刻感觉自己像被一把凶器顶住了要害,哪怕这把刀精致得可爱,刃长仅五厘米,刀柄上还贴满hellokitty的贴纸,但这并不防碍它能轻而易举地捅进人的腰子。
这种避无可避的状况简直逼得人汗毛直立,一个不注意嘴皮子就先滑跪了:“你想怎么样?”
不是吧,难道我真要让高一的小矮子给正义执行了?
“见者有份。”
卡大不了交出去算——她说什么东西?
这一下把我小脑都干萎缩了。
原来还以为“震耳欲聋的沉默”是一种毋庸置疑的弱智文学,属于弱智吧8级以上强者才能掌握的绝世大招,大道磨灭都未必一见。
然而现在,我居然活生生地被笼罩在这种震耳欲聋的沉默中,并为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心理活动感到耻辱和悔恨。
“意思是,你也要用这张卡?”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高一的小矮子黑吃黑了。
她居然点头!
“这卡可是别人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眼睛撑大了一圈,显得有些惊讶:“你也知道这卡是别人的?”
是我傻b了,给人家乱上滤镜。
这姐们怕不是高年级老油条,混迹已久,版本领先,捡张卡用用只当是家常便饭。我刚才在这一顿上蹿下跳的,纯纯给人当猴看。
“算了,不废话了,你想怎么用?”
“五五开。”
牢开,你看看这是正常女高中生说出来的话吗?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熟练啊。
怕不是全校人均都捡三五次卡,少不了有一次就碰上同道中人,搞的这见面分一半的规则都流传万古了?
“没意见,”转念一想,这卡一刷要是只剩两块五,折腾这么久就真二百五了,我又补一句,“先看看还剩多少吧。”。
我朝无人的窗口走,这家伙也跟着。
白色的刷卡机固定在因触摸频繁而失去光泽的不锈钢窗框上,正好跟她的脑袋平齐。
长这么高倒是有一个好,看金额又舒服又迅速。
校园卡被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一角,带信息栏的背面“啪”地粘贴感应区。
卡的正面眩耀似地印着行政楼夸张到失真的仰角照片,一眼ps的瓦蓝天空上飘着隶体的白字——“麓星市知信中学”。
入学领卡那天,我就在卡务中心听到有人调侃这张照片的抽象,说红棕色的行政楼仰角下呈现的那种三角形看上去简直象是“红色的一坨”。
总之这玩意儿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我逃似地越过它朝上方的显示屏看。
会是多少?
麻了,怎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在被人盯着看。
总不会有人把卡用完了顺手就丢,然后正躲在哪个角落看免费二人转偷着乐吧。
刷卡机“滴”地响了一声,黑底屏幕上亮起红色,十厘米左右的框里瞬间挤满了同一个阿拉伯数字。
夺少?!
我把卡松开,重新刷。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