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祭坛台阶上，手里的剑还滴着血。风一吹，血腥味混着焦土的气息扑进鼻子里。远处的火已经小了，只剩下几处还在冒烟。营地里的人开始走动，有人抬伤员，有人清理废墟，没人说话，但脚步比之前稳。
我深吸一口气，把剑收回腰间剑鞘。脚下的石阶裂了缝，踩上去有点晃。我一步步走下去，腿还是发软，但不能停。走到南门的时候，那面旗倒在灰堆里，旗杆断了一半。我弯腰捡起来，重新插进地里。风吹过来，残破的旗帜展开一角，发出响声。
旁边有个弟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搬石头。
天边刚露出点亮色，太阳还没升上来。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被踩烂的林子。妖族撤得急，留下不少东西，有兵器、旗帜，还有几具没带走的尸体。我没让人动那些尸首，只派两个弟子守在边界，盯着动静。
回到营地中心，赵队长正在点人数。陈师兄坐在一块石头上包扎伤口，脸上沾着灰。林舟从药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我面前递过来。
我接过碗，喝了一口。药很苦，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那股闷气才散开一点。我说：“清点伤亡。”
林舟点头：“死了十七个，重伤三十多个，轻伤不算。”
我放下碗：“阵法还能用吗？”
“东侧毁得太狠，灵石全碎了。其他人正挖新的阵眼，今天下午能补上。”
我嗯了一声，转身往演武场走。路上遇到几个弟子，都停下脚步行礼。我没说话，只是点头。到了演武场，地上还有雷符炸过的痕迹，黑一块白一块。我蹲下看了看，手指摸了摸地面，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出一道光。
一个声音响起：“请回答：此次妖族大规模进攻的根本动机为何？”
我知道是系统来了。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我站起来，看着远方，说：“掠夺遗迹资源，掌控战略要地。”
话音落下，空中出现一块玉简，通体泛金，浮在半空。下一秒，它炸开，一道声音传出去，不只是我这里能听到，整个千里之内都能听清。
“xx势力，以弱抗强，破妖族万军之袭，守土有功，名当载录！”
那声音像钟鸣，回荡不息。我抬头看，玉简化成光点，慢慢消散。
营地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抬头望天。有人小声问：“刚才那是……公告？”
我没回答。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每次系统判定重大事件完成，就会用这种方式传播消息。这次不一样，范围更大，语气更重，连我都感觉耳朵嗡了一下。
这意味着，不止附近的人知道了，有些大能也会注意到。
三天后，太阳刚升起来，营地外来了人。
第一批是三个道士打扮的修士，带着两筐灵果和一卷布帛。他们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我让林舟去接，自己走了过去。
“我们是北岭清虚观的。”为首那人拱手，“听说贵地力抗妖族大军，特来致意。”
我把他们请进院子，在前院摆了桌子。茶水端上来，我亲自倒。他们显得拘谨，双手接杯，连说了几句“不敢当”。
我又让厨房准备了些饭菜，留他们吃了早饭。临走时，我让林舟拿了几件缴获的妖族兵刃送他们。那人接过刀，脸色变了变，郑重道谢。
他们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第二批人到了。
这一波是南方火云岭的，五个人，领头的是个中年修士，身后跟着个年轻人。他们带的是符纸和丹药，说是慰问伤员。
我照旧接待，安排座位，谈了些战况。年轻人一直盯着我看，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他师父问他话，他才低头应一声。
中午过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四批人。
有的是散修联盟，有的是小宗门，最远的一波是从西边千湖岛来的，乘着一艘小舟连夜赶路。他们带来的礼物各不相同，但态度一样恭敬。
我始终坐在主位，说话不多，但每句都清楚。有人问我们接下来会不会反击，我说：“守住自己的地，就是最好的回应。”
有人试探问要不要结盟，我答：“同道之间，心诚则近。今日能坐在这里喝茶，已是缘分。”
最后一批人是傍晚到的。
六个身穿灰袍的人，来自东山百草园。他们不说话，只把带来的三株千年灵芝放在桌上，然后行礼。我让他们坐下，他们也不坐，坚持站着把话说完。
“我们本不信传言，以为只是小规模冲突。今日亲眼所见营地残迹，焚天鼓碎片尚存，方知此战之烈。贵方能在绝境中逆转，实乃当世楷模。”
我说：“你们能来，我很感激。”
他们离开时，我把一套完整的防御阵图抄了一份，交给领头那人。“这是我们可以公开的部分，若有需要，可参考。”
那人双手接过，深深作揖。
太阳落山后，人终于走完了。营地恢复安静。我站在门前广场的高台上，看着最后一波使者远去的背影。风从背后吹过来，道袍贴在身上，有点凉。
林舟走上来，站在我旁边。“今天一共来了七波人，都是方圆万里内有些根基的小势力。他们回去之后，消息会传得更远。”
我点头。
他说：“有些人是真心敬佩，但也有一些，可能是想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实力。”
“我知道。”我说，“但他们来了，就是认可了我们的位置。”
我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那里有一道划伤，是昨天战斗时留下的，还没愈合。我握了握拳，伤口有点疼，但不影响动作。
台下有几个弟子正在整理战利品。一堆妖族的制式长矛堆在角落，矛尖朝下，排得整整齐齐。其中一杆上面刻着符号，像是某种标记。一个弟子拿着布擦，擦到一半，忽然抬头看向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继续干活。
远处传来钟声，是夜间巡防开始了。第一声响过，第二声刚起，我听见身后有人快步走来。
我转过身。
是赵队长，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色不太对。
“刚从西边传来的消息。”他把纸条递给我，“有人在边境发现陌生脚印，数量不少，方向正对着我们。”
我没有马上打开纸条。
风吹动台上的旗，发出啪的一响。
我伸手按住旗杆底部，那里有一道裂痕，是我昨天插旗时震开的。
手指碰到裂缝边缘，有点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