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带着数千残兵一路逃窜,终于在天黑前顺着一缕烟火找到了张勋。
此刻张勋已在山林扎好营寨,埋锅造饭。
“纪将军来了!”
一个小兵跑进营帐对张勋说道。
“哦?”
张勋满脸问号,刘备城中数万兵马干什么吃的,这能给纪灵放回来?
“快去迎接!”
张勋翻身下床,整了整甲胄。
他还以为纪灵肯定死在阳翟城中了呢。
这样回去就能把所有锅都甩纪灵头上,自己美美隐身。
这下纪灵没死,算盘估计是落空了。
“纪将军,快请进!”
张勋假笑着迎了上去。
在纪灵刚进营门时张勋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伤,血淋淋一片,不知道是被砍的还是被射的。
张勋心中暗暗得意,你不是跟我抢么,喜欢逞能?
你活该!
“哎呀!纪将军,你这是……怎伤的如此之重?“
张勋故作悲伤,“不过幸好,捡回来一条命。”
“来人,快请军医官!给纪将军疗伤!”
“慢!”纪灵喝道。
随后让两个士卒搀着他走向张勋。
“张将军!”纪灵咬牙问道,“我在城内厮杀,你为何不战而逃?”
“纪将军有所不知,你领军进城后,城中传来厮杀之声,我正欲助你破城,奈何……”
“为何?”
纪灵瞪着张勋,一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要撕碎张勋的样子。
张勋尤豫片刻,似有所指道。
“奈何城门未开,城头箭矢滚木又太过凶猛,我军死伤惨重,不得已才暂退以待时机啊!”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纪灵闻言大怒。
佝偻着的腰瞬间挺直,一股钻心的疼痛陡然传来,险些站立不稳。
张勋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乱吼什么?
“纪将军息怒,勋此意是说刘备太过奸诈,致使将军受伤落败。”
“勋怎会有责怪将军之意?只是希望将军日后莫要如此激进……”
“张勋!你这个无耻小人!”
纪灵本就因为中计兵败而怒火中烧,现在听到张勋推卸责任,还反过来暗指他无能的言语,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分明是你胆小懦弱,贪生怕死,见势不妙便率先逃窜,致使我军腹背受敌,士气崩溃!”
“若非你临阵脱逃,我数万大军岂会如此溃败?”
“你还有脸在这巧言令色?”
张勋被当面戳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尤其看到周围那些残兵败将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是恼羞成怒,他指着纪灵大喝道。
“纪灵!”
“你休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蠢笨如猪,轻易中了刘备的奸计,险些陷大军于死地,我若不走,难道与你一同送死吗?”
纪灵怒极而笑。
“那你为何要与我抢着进城?要是你带兵进城,恐怕五千兵马早已全军复没矣!”
“你放屁!”张勋大怒。
“本将军念你我同为主公帐下大将,对你礼让有加,你一介匹夫真以为能与我相提并论?!”
纪灵再也忍不住了,只听“锃”的一声,他猛然拔出佩剑,直指张勋。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剑也未尝不利!”
张勋也是气极了,又因为纪灵有伤在身,一股胆气加持下,也是拔剑相向。
双方亲兵同样立刻拔剑相向,互相怒视,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将军息怒!”
“张将军冷静啊!”
见二人持刀相向,两边的副将赶忙上前紧紧拉住二人。
“将军,如今尚未撤离颍川,刘备兵马若追,还需二位将军合力抗敌,不宜内自生乱啊!”
“将军……”
“哼!”
张勋狠狠的剜了纪灵一眼,收刀入鞘。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跟纪灵决一生死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进了营帐。
纪灵气喘吁吁,背后的伤口因激动破裂,鲜血汩汩流淌,脸色苍白如纸。
他死死的盯着张勋的背影,眼中尽是怨毒。
“快带纪将军去疗伤!”
几个副官见没有闹起来,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这两位一个是主公最得力的战将,一个是主公第一心腹大将,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现在把他俩稳住,等回寿春爱怎么打怎么打。
不然这俩要是真在这荒山野岭撕吧起来,都不用刘备追兵赶来,他们就得全交代在这。
……
阳翟。
城内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
刘备与皇甫佑、郭嘉、陈群等人立于城头,俯瞰着城内打扫战场的士卒。
“主公,初步清点,此战歼敌三千,俘虏近千人!其馀皆随纪灵、张勋溃逃。”
田豫与于禁一同走来,甲胄上满是血迹。
“我军伤亡不足五百,可谓大胜!”
刘备听后,笑着点了点头。
“将这些俘虏好生看管,伤者给予医治,愿归乡者增些盘缠,愿留下者,仔细甄别,可编入军中。”
“主公英明!”
于禁与田豫拱手领命。
“诸位将军辛苦了。”皇甫佑轻摇羽扇,接口道。
“纪灵中箭,张勋不战而退,袁军士气已无,然其尚有五六千人马,不可放其安然退回寿春。”
郭嘉笑道,“仲承所言不差,败军之将,惊弓之鸟,正宜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仲承、奉孝之言甚妥。”陈群赞同道。
“纪灵、张勋本意夺取阳翟,所带粮草定然不多。”
“加之慌不择路溃逃,已是困饿交加,我军以逸待劳,若以骑兵骚扰袭之,袁军内无粮草,外无袁军,则必散矣!”
皇甫佑道,“如此也可防纪灵、张勋二人偷袭颍川南部诸县。”
“叔至将军的风雷铁骑,组建已有月馀,也是时候出马了。”
刘备略一思考,随即目光坚定,“诸位先生之计甚妙!”
“国让!叔至!”
“末将在!”田豫、陈到齐声应道。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骑兵,即刻出城,追击袁军。”
“诺!”二将领命,正要下城,皇甫佑喊住他们。
“二位将军且慢。”
“军师还有嘱托?”
皇甫佑微微一笑,“我有数言,望将军听之。”
“军师请讲!”
“你二人两路骑兵交替袭之,于附近诸县补给,莫要让袁军有喘息之机。”
“诺!”
“奔袭之术可称作为游击战,总结为十六字真言,二位将军牢记,定然大破袁军。”
“游击战?敢问军师此十六字为何字?”
皇甫佑微微抬头,脑中浮现出那位在后世凭借超凡智慧与坚韧意志,将这套战术运用的出神入化,最终扭转乾坤的伟人形象。
那是一道何其伟岸的身影。
皇甫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谁能想到,他那凝聚了无数实践与智慧的战略思想,会在这东汉末年的战场上,由自己这个穿越者来播撒种子。
皇甫佑收敛心神,郑重的说出了那十六个字。
“敌退我追。”
“敌驻我扰。”
“敌疲我打。”
“敌退我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