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现在过去多久了？”顾风用力揉搓着眼框。
为了不步上林莫的后尘，三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再睡觉，直到试药时间结束。
“2016年11月23日，16时30分。”白听雪将派克笔在笔记本上移开，抬起手腕，瞥了一眼上面的女士手表。
“才一个小时？！”
顾风整个人往后靠在墙上，仰头哀嚎：“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在这鬼地方硬撑三十多个小时才能出去？这也太要命了吧！”
“别吵，马上要五杀了！”
可可正盘腿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手机，指尖狂点屏幕:“顾风，你怎么跟个缺觉的老大爷一样哦，该不会是熬夜约x去了吧。”
“没大没小的臭小鬼……”顾风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乱成鸡窝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现在真的很困。
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灌进了两斤水泥，沉的连脖子都快撑不住脑袋。
眼皮更象是注了铅，就连眨眼都费力。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白色灯光一圈圈地散开，越来越模糊。
“顾风？”
顾风猛眨了下眼，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回过头，对上白听雪询问的目光。
“你没事吧？”后者眉头蹙起:“你昨晚真去了？”
“学妹，别被这个臭小鬼忽悠了！”顾风举起四根指头，一幅‘信我就对了’的模样。
白听雪‘哦’了声，又低下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顾风有些懊恼。
因为第二天要和学妹出外勤，昨晚他睡得很早，可一踏进病房，困意就莫名席卷而来。
也不怪学妹这个态度。
现在还不到晚上，按常理来说，这个时间他根本不至于困成这样才对。
学妹该不会误会了吧。顾风有点沮丧。
而相比起苦瓜脸的顾风，刚把对面防御塔推掉的可可却是满脸得意。
“可可。”
就在可可准备对着顾风眩耀一下战绩时，耳边突兀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
可可疑惑的抬起头，左顾右盼了一圈。
顾风正不断重复着点头的动作，可可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坚持不了多久……她自己上课时也经常这样。
可可又看向顾风旁边，白听雪正专心记着笔记。
“奇怪。”
可可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难不成是规则里说过的幻听？”
“不是幻听。”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靠近，就仿佛声音的主人就在她的脑子里一样：“可可，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可可扔掉手机，双手抱住脑袋，象个拨浪鼓一样疯狂摇晃着，试图把声音甩出去。
“别晃了，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已。”
可可的动作停了下来，紧张的将整个病房扫了一圈。
可除了顾风与白听雪，她仍然没有找到第四个人的身影。
“你……你能带我出去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道这是自己赢了游戏的奖励吗？麻花腾叔叔来救她了？
“当然可以，只要你睡着了，我就能带你离开。”
“睡觉？”
可可嘟起了嘴：“可是我才刚睡醒诶，现在一点都不困。”
“不，其实你已经很困了。”
声音压的很轻，就象羽毛一样挠着可可的发丝：“放放松……深呼吸……慢慢闭上眼……”
随着声音的引导，可可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原本清淅的视野，此刻仿佛被泼上了一层浓雾。
白听雪手中的笔记，顾风不断点头的脑袋，都因浓雾而变得扭曲、遥远。
倦意压着眼皮，潮水般袭来。
可可打了个哈欠，不由自主的弯下身。
“可是……我们说好了的……不能睡的呀……”
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可可呢喃着：“你……你该不会……是怪物吧……”
“怎么会呢？”
那声音依旧温和，循循善诱：
“你想想，上次你睡觉的时候，不也没出事吗？是否睡觉与会不会被吃掉没关系的，相信我……快睡吧……”
可可的最后一点顾忌被打消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呼吸随之变得绵长。
只是片刻之后。
可可的眼睛再次睁开。
只是这一次，那双瞳孔中再也没了属于青春期少女的天真狡黠。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
与此同时，搭在粉色双马尾上的纸鹤，也在一层星光遮掩下，飞到了顾风身侧
“呼……哄小孩睡觉果然麻烦。”
‘可可’长出了一口气，刚想坐直身子，却不想身体一个晃悠，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可可……或者说叶尘，赶紧伸手扶住了床角。
“看来同时操控三具身体，比我之前预想的要难一些。”
叶尘此时正处于意念三分的状态。
当然，并非分裂神魂的分身法门，他的意念本质上依然是一个整体，只是以梦灵界为本体，同时操控着另外三具身体。
这就象是一个人同时在玩三个游戏账号，操作难度呈几何倍数上升。
“有点晕车的感觉……”叶尘晃了晃脑袋，开始打量这具新得到的身体。
很奇怪。
非常奇怪。
他刚接管这具身体，就察觉到它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连他所掌控的意念世界，也是普通人类的意念世界。
刚才和我对话的，该不会真的还是可可吧？
叶尘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与自己对话的，是一个伪装成‘可可’的怪谈实体……那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伪装人类，结果把自己也骗过去吧。
就在叶尘思考之际，异变突生。
坐在对面的顾风，此时脑袋已经垂到了胸口，如同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处于意识模糊的边缘。
而白听雪依旧低垂着眼帘，专注于手中的笔记。
此时，‘可可’正身处于两人的视野盲区。
突然。
叶尘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开始转动。
沿着顺时针方向，缓缓的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咔……咔……
骨骼断裂的脆响传入耳膜。
叶尘的视线随着头颅的转动而旋转。
原本正对着顾风的视野，此刻变成了一片雪白的墙壁，以及……
他自己的后背。
准确来说，是可可的后背。
“这……”即便见多识广如叶尘，此刻也不禁有些发愣。
不过奇怪的是……
他并没有感知到剧烈痛楚。
不仅不疼，反而有一种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象要飞起来一样的奇怪感觉。
叶尘心中越发好奇，忍着有些晕眩的意念，再次分出一丝。
与此同时，躲在顾风身侧的纸鹤悄悄动了一下，叶尘眼前闪过纸鹤的视野。
只见可可正盘腿坐在床上，身体正面依旧朝着顾风，但原本应该是后脑勺的双马尾，却正对着顾风。
那被粉色头发复盖的发旋处，此刻却象是一张被铅笔穿开的画纸。
由内向外，被撕开了一道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