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老旧的显象管电视机闪铄着雪花点。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把不断滴血的电锯上。
“只要忽视了公式化的人物，降智的剧情，美式血浆片还是挺下饭的。”叶尘将最后一把爆米花捧进嘴里，随手关掉了电视机。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格伦苏醒后，他便被陆沉安排到了单独的房间看片。
《猛鬼街》、《月光光心慌慌》、《闪灵》、《异形》、《午夜凶铃》、《鬼驱人》、《山村老尸》。
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各国经典恐怖片。
“这里隐藏着的秘密……越来越耐人寻味了。”叶尘双手交叠兜住后脑勺，整个人随意的往后一倒，
无论是可以将人带入他人梦境的咖啡机，还是诸如‘灵感’‘通灵’这类带有超自然性质的词汇。
都说明这里不仅仅是一家制药厂。
“还有沉烟……”叶尘脑海中浮现出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熟人。
身为泉江市警察局局长，她是为了帮助属下解除怪谈的影响，才会前往这里求助……
“针对怪谈的官方机构么……”
叶尘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猜想已然接近真相。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真正的沉行舟，其真实身份便也是官方人员。
叶尘摸出了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
这是他抽空赶往制药车间，利用超高压压缩机和深冷制冷系统，将灵能冷凝压缩成的固态结晶。
随后，他又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白纸。
“虽然体积不大，但应该足够用了。”叶将晶体安在白纸中心。
‘沉行舟’的意念世界比起人类还要脆弱许多，为了不将其撑爆，他此时注入这具身体的意念并不多。
再加之还要留下足够操控身体的意念，能够分出来制造灵能水晶的份额就很少了。
手指翻飞。
折叠、翻转、按压。
片刻之后。
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起。”叶尘将意念传递到纸鹤中的水晶。
纸鹤的翅膀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它竟扑棱着纸做的翅膀，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
纸鹤绕着叶尘的手指盘旋了几圈，又沿着房间飞舞徘徊，最后稳稳停在了他的肩头。
“灵能消耗倒是符合预期……”
叶尘感受着水晶内部的灵能损耗：“半个小时的全力运作，只消耗了五分之一。”
“只需一块巴掌大小的水晶，就能远程操控完整的纸傀儡十天时间。”
这个续航能力，已经足够了。
“沉医生，您该去送药了。”就在这时，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叶尘应了声，将纸鹤塞进了白大褂的胸口口袋里。
推门而出。
穿过几道密封门，再次来到临床试验区。
在护士站取了药物和水后，叶尘端着托盘，走到了404病房门前。
以虹膜验证身份后，房门缓缓开启。
“呀——！”门刚开一条缝，一道粉发的身影就象受惊的兔子一样，飞也似的逃开了。
叶尘挑了挑眉，推门而入。
原本四人的病房，此刻只剩下了两个人。
顾风和白听雪正坐在各自的床上，看到‘沉行舟’进来，目光同时投注而来。
“沉医生！”顾风此时脸色有些发白，猛然跳了起来：“林莫不见了！”
“先把药吃了吧。”叶尘神色如常，将托盘递了过去。
“沉医生，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你们招募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风拒绝接过托盘：“在没有得到解释之前，我是不会再配合你们的！”
“也许是他想要中途放弃，自己离开了。”
“不可能！没有人从外面打开门，我们根本出不去。”
叶尘将托盘放在床上，走到角落里林莫的病床前。
伸手在床单上摸了一下。
“还是温的……”
他转过身，目光在顾风和白听雪身上扫过：“你们……没有违反规则吧？”
他回忆了一遍规则，发现比起演播室和镜湖的门卫守则，志愿者规则其实想要违反都难。
“应该……没有吧。”顾风尤豫了一下。
他和学妹醒着的时候，他可以确定可可和林莫没有违反规则。
但等他们也睡着了，又有谁能知道两人是否遵守了规则呢？
顾风看了一眼仍然敞开的病房大门，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听雪。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风比了个手势，以眼神示意……学妹，撤吧？
不论是林莫违反了规则，还是出了其他意外，都代表着才刚刚过去六个小时，他们四人就减员了一人。
离试药完成还有近四十小时，光是需要两人同时保持清醒的规则，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反正这个月台里的指标也差不多凑够了。
白听雪抿了抿嘴唇，注视着‘沉行舟’，见对方似乎对他们想要逃跑的举动毫无反应，这才点头应下。
见学妹同意，顾风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刚要朝外走，就看见可可低着头，像头蛮牛一样从门口冲了进来。
直接和顾风撞了个满怀。
“哎哟！”
“我靠！”
两人同时痛呼一声。
“谁啊！没长眼睛啊！”
可可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我……”
“顾风？”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顾风，不可思议的颤声道：“我怎么回来了？”
“我哪知道，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顾风呲牙咧嘴的揉着胸口。
“我明明是一直往前跑的呀……”可可刚想转身再次冲出房间，却被一道身影拦住：“白姐姐，你干嘛？”
白听雪抬手指向走廊。
顾风秒懂，他同样看了一眼似乎没有阻拦意思的沉行舟，然后大着胆子走了出去。
走廊很长，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风快步走过走廊，抵达空无一人护士站，转身向着出口前进。
就在他一步踏出试验区时。
鼻中的消毒水味转为浓厚的铁锈味。
顾风猛然停下脚步。
喉头滚动，环顾四周。
可可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白听雪万年不变的表情，也闪过棘手的神色。
房间角落，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怎么会……”顾风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和可可一样，他也是一直在往前走。
甚至比起低着头的可可，他更加确认自己离出口只差一步。
“在试药时间结束之前，你们恐怕是走不了了。”叶尘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已经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逃不了。
“规则中并没有要求我们不能放弃试药。”
白听雪拦住叶尘前路，据理力争道：“现在我们选择放弃，也不要报酬了，请贵司立刻放我们离开。”
“学妹说的对，要是你不放人，那我们也不让你走。”顾风虽然心里很没底，但还是站在白听雪身边。
“就是就是！”可可也喘着气附和道：“我只是想来赚个零花钱的呀，现在我不要钱了，你赶紧放我出去！”
“我没有拦着你们啊。”
叶尘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门就在那里，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