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外,小树林里。
距离馀人彦和贾仁达遭遇陆圣,已经过去了七天有馀。
此时正是清晨,树林里的气氛压抑无比。
青城派的一众高手聚集在此,青袍白巾的身影散落各处,个个面色凝重。
馀沧海站在树林中央,目光如刀,落在地上的馀人彦身上。
又扫过一旁跪地不起的贾仁达,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馀人彦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痛苦。
他丹田被破,四肢的筋脉断裂,连下半身稀烂。
别说习武,连传宗接代都成了奢望,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废人。
旁边一名青城派弟子,正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右手腕换药。
手腕断口处的疤痕狰狞可怖,遮不住那份惨状。
贾仁达跪在地上,脊背绷得笔直。
他右手腕的断口处缠着厚厚的布条,早已不再流血。
贾仁达不敢抬头看馀沧海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师父,那林平之极为嚣张,不仅废了少掌门和弟子,还放话说……说他不怕您,迟早要和您当面较量!”
“爹!”
躺在地上的馀人彦听到林平之三个字,象是被刺激到一般,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只能嘶哑喊道。
“您一定要替我报仇!屠了福威镖局满门!我要让林平之那个狗东西,比我还要惨!”
馀沧海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心中的怒火混杂着失望爆发出来。
他猛地抬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厉声骂道。
“老子让你们去打探福威镖局的虚实,你们就搞成这副鬼样子!”
馀沧海指着馀人彦,语气里满是愤怒。
要知道,馀人彦可是被他定为未来青城派掌门的。
结果现在,却彻底废了!
“你龟儿子滴,平时在青城派里耀武扬威,到了福州就成了软蛋!我养你这个废物,有啥子用?!”
周围的青城弟子全都吓得低头不敢作声,听着馀沧海破口大骂,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知道,馀沧海此刻的怒火,随时可能烧到自己身上。
终于,馀沧海骂得口干舌燥,胸腔的怒火稍稍平息。
他喘着粗气,目光重新落回馀人彦身上。
他的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废品,而非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龟儿子,既然这么没用,怎么不死在福州城?”
愤怒的话语里,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馀人彦心里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刚想开口,却见馀沧海手腕一翻,腰间长剑“唰”地出鞘。
寒光一闪,长剑直接朝着他的心口刺来!
“爹,别杀我!”
馀人彦大惊失色,拼尽全力想要躲闪。
可他丹田已破、手脚筋脉尽断,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馀人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带着凌厉的劲风,越来越近。
噗!
长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馀人彦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
馀人彦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馀沧海。
他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迷茫,嘴唇哆嗦着,艰难发问。
“爹,为……为什么……要杀我?”
馀沧海面无表情地抽出长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他甚至没再看馀人彦一眼,那双泛红的眼睛,转向一旁的贾仁达,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师父饶命!求师父开恩啊!”
贾仁达吓得魂飞魄散,连磕头的动作都变得慌乱,额头渗出血迹。
馀沧海连亲生儿子都能毫不尤豫地杀掉,自己不过是个断了手的弟子,今天怕是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然而,长剑并未落下。
馀沧海收剑入鞘,语气冰冷中带着几分悲愤。
“福威镖局的林平之心狠手辣,当众挑衅青城派,如今更是杀了我儿!”
“此仇不共戴天,我必要踏平福威镖局,报这杀子之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贾仁达身上。
“贾仁达,此次攻打福威镖局,你第一个上!”
“若是能取下林平之的首级,之前的过错,我便既往不咎。”
贾仁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可随即又被恐惧笼罩,他原本就打不过林平之,更别说现在还失去右手,实力大打折扣。
馀沧海杀馀人彦,理由再简单不过。
馀人彦是他的亲儿子,杀了也没人多说什么。
更何况馀人彦已经彻底成了废人,活着只会浪费粮食。
不如死得有价值,当成剿灭福威镖局的借口。
贾仁达至少拼着断手的代价,把馀人彦从福州救了回来,算是有功。
若是杀了,只会让其他青城弟子寒心,动摇门派根基。
当时候剿灭福威镖局,让贾仁达冲在最前面。
若是林平之的辟邪剑法真象传闻中那么厉害,贾仁达必死无疑,也正好能让馀沧海出了心中的恶气。
“是,弟子遵令!”
贾仁达咬着牙,颤声应下。
他又磕了个头,表忠心道。
“谢师父不杀之恩,弟子必定冲锋在前,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助师父踏平福威镖局,为少掌门报仇雪恨!”
他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冲锋在前哪里是报仇,分明是去送命!
可就算知道是死路,也比此刻被馀沧海一剑刺穿心口强。
更何况,真到了战场上,混乱之中总有机会。
大不了就跑路,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什么门派道义,什么师徒情分,都比不上自己一条命重要。
生死关头该怎么选,他比谁都清楚。
“哼!”
馀沧海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后二十多名青城派精锐弟子,冷声道。
“去砍些木柴来,把人彦的尸体烧了!”
“今日先在此地休整,养足精神,等到天黑,咱们就潜入福州城,直捣福威镖局!”
弟子们不敢怠慢,立刻分头行动,有的去砍柴,有的去打水。
很快,一堆篝火便在树林中燃起,火光映着馀沧海阴沉的脸。
他望着福州城的方向,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林平之!林震南!此仇不共戴天!今晚我就要让你们福威镖局,鸡犬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