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一个草台班子。
过去高一文经常听到这句话，但直到今天他才确信。
“高一文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刚刚确定了，你计算机里的绝密军事材料确实是工作人员一不小心错发给你的。”
看着面前穿着军装的男人不停的向他道歉，高一文扶了扶额头，嘴角不停的抽搐。
就在今天早上，他打开计算机，发现自己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邮件名称是《k20式战斗机设计图》
封面还备注了“绝密”两个大字。
由于自己是一个主播，平时经常接受水友投稿小故事，高一文很自然的把这当做了是某些观众的整活。
然后他就在直播间打开了邮件，一起和观众老爷们品读了起来。
【k20战斗机？我国现在公开的最新机型才k11吧？这水友也太不专业了。】
【是啊，你要说藏个一两代先进机型还可信，你直接弄出来了k20，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差评，整活都不认真！】
【不过你别说，这虽然看着一眼假，但里面的内容都挺真的诶，格式，字体，图例都象模象样的。】
【再象模象样也是假的，这就象一个仿古瓷器，上面都印“适用微波炉”了你还纠吉他的釉色真不真，有必要吗？】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真的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搞笑，是谁听不懂人话了……】
眼看着观众们要吵起来，高一文连忙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们接着看下一个投稿吧。”
“这一个稿主说他女朋友喜欢叫他爸爸……”
随着新的话题展开，观众们很快不在意前面的邮件了。
然后大约五分钟后。
屋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我去开个门，可能是我外卖到了。”
高一文打开门，却发现门口是几个穿制服的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国字脸大汉。
国字脸的大汉一边出示证件，一边说：“麻烦你关一下直播，我们有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再然后，高一文就被带到了这个软包房里，关了一个白天。
……
回忆结束，高一文回过神来，看向军装男人。
“确认是错发的话，能放我回去了吗？”
军装男人回答道：
“我需要先确认几个事情，首先你打开看了文档是吧。”
高一文：“对，打开了。”
“你看得仔细吗？”
高一文：“一字一句读出来的。”
“你记得的文档内容多吗？”
高一文：“记住了十分之一。。”
听到这几个回答，对方想了想：“那我需要等领导通知，在这之前你还不能走。”
“唉——”
高一文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瘫倒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
“有没有可能是之前收到了间谍钓鱼邮件，植入了木马病毒。”
“没可能，这系统是第一次连接外网，以前只连接过内网，接收到的邮件也高度安全。”
“防火墙配置也检查过了，没发现问题。”
“设备安装的都是通用程序，暂时排除恶意程序的问题。”
“权限管理也没有问题。”
……
技术人员不停的排查各种原因。
一个高个子的军装男人不停的抽着烟，盯着眼前忙碌的技术人员，眉头紧皱。
他已经抽了两根烟，正要抽第三根。
旁边的秘书走了上来：“杨总，医生说你一天最多就两支烟。”
“好。”他把第三根烟重新塞入烟盒。
“情报泄露的范围大吗？目前控制的情况怎么样？”杨总问道。
“泄露范围不小。这个高一文是一个主播，当时直播间一共有629人，分散在全国各地，而且还有四个海外ip，全部控制住不现实。”
“不过技术人员确定，仅有的三个录屏的观众都在国内，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网络上流传的视频片段也都已经删除了。”
“这些视频片段刚发几分钟就被删除，因此播放量不高，仅有37人看过，我们正派人去检查他们有没有下载视频。”
“目前的控制情况算比较乐观。”秘书最后总结。
杨姓长官点了点头。
“恩，重点关注一下那几个海外ip，还要排查出直播间里的军迷，战雷玩家，理工科背景的学生……”
“这些都已经在做了。”秘书回答道。
杨姓军官一时语塞，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清楚这些措施不需要他吩咐，秘书也会安排好。
只不过他等技术人员排查原因等得实在焦虑，又不想被人看出来，只好用对话来缓解。
房间一下子沉默下来，只剩下了技术人员按动键盘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内紧张的氛围也影响到了技术人员，连交流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终于——
“排查出结果了！”
一个技术人员叫道。
“高一文的计算机制造商和我们系统的负责厂商是同一家公司，他们调用了同一个接口，系统在联网的时候错误的混肴了……”
“通俗一点！”秘书打断。
“简单来说，这两家的门牌号一样，所以快递员送货的时候送错地方了。”
这下军官听懂了，他点点头，但很快他的眉头又皱紧了。
“我记得这份文档是严禁外传的，为什么会被发送呢？”
听到这个问题，技术人员表情有些古怪：“我也不好解释，还是杨总您自己看吧。”
说着，他拿出计算机，打开一个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内是情报部门工作的办公室。
时间显示是11月28日12时05分，正是昨天的中午。
“为什么会没人？”杨姓军官疑惑。
虽然现在是午餐时间，但根据保密手册，即使午餐时间也必须留下一个人来站岗。
秘书解释：“昨天您的车掉沟里了，站岗人员看到后就出来帮您抬了一下，当时您还批评了他，要他回到岗位。”
男人想起了这事，他记得这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莫非这么短的时间里情报就丢失了？
想到这，他紧紧盯着监控画面，眼都不敢眨一下。
此刻的时间是12时05分01秒。
02、03、04、05……
直到05分12秒
“嗖！”。
忽然，一道灰色拳头大小影子飞入监控画面。
“这是什么？”
好象是一只麻雀？
杨姓军官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只见到麻雀嗖的一声飞到计算机键盘上，脑袋一上一下，鸟喙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
随着计算机键盘被按动，屏幕上的通信软件被准确地打开，名为《k20式战斗机设计图》的绝密文档被恰好选中。
杨姓军官看得瞠目结舌：“这是它乱按键盘按出来的？这也太巧了！而且发送机密文档不是有密码吗？它是怎么发送的？”
下一刻计算机屏幕上就显示五个大字：
“请输入密码。”
杨姓军官死死注视着屏幕，为了加强保密，这一个密码需要每天修改，只有当日的情报负责人才清楚，连他也不知道。
前面乱按出来了通信软件和选定了情报也不过两三个键位，还能够用巧合来解释。
但密码可是至少15位数，阿拉伯数字和英文本母还有特殊字符都有可能是密码。
比起这只鸟能连续15次蒙对密码，猴子乱按键盘打出一本莎士比亚或许更可信。
他继续盯着屏幕，想看看这只麻雀要怎么发送情报。
麻雀被计算机屏幕的光影变化吓了一跳，飞了起来。
看到计算机屏幕没有再变化后，又重新飞到了键盘旁边。
麻雀这次没有再在键盘上跳跃，而是盯着键盘的某个键一上一下地啄着。
“1”
“1”
“1”
“1”
……
“1”
“1”
一共15个“1”全部输入完毕。
屏幕上显示一行大字。
“密码正确，成功发送。”
随着信息发送完成，麻雀一飞冲天，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出去。
在这之前还恰巧碰到了电源，关闭了屏幕。
此时监控画面的显示时间为12时06分00秒，刚好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杨姓军官看完这段画面，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房间一片鸦雀无声。
半响，他才缓过劲来，盯着秘书问道：“为什么我们设置的密码会全是1？”
秘书低头回答：“我们问了当日的情报负责人，他说怕自己记错了，就设置了个简单的密码，想着反正只有自己知道就无所谓……”
杨姓军官怒吼出声：“侥幸心理！”
房间内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剩下了呼吸声。
最后还是秘书凑上来，“杨总，您得注意身体，医生说要少发火。
何况我们信息控制得不错，暂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情报泄露了但没有被录屏，最多那个主播记住了一点点。”
听了这句话，他勉强点了点头：“你帮我写一份检讨吧。就说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没有带好部队，导致了错误的发生，请求领导批评。至于那个情报负责人我们先内部惩戒，以批评教育为主，把责任往我身上揽。”
杨姓军官补充道：“然后那个主播按程序处理就行，记得多给点误工费，人家因为我们的失误被关了一整天，不要让他有怨气。”
“明白。”秘书一边回答，一边记录着：“因为疏忽大意，麻雀恰巧打开了计算机，恰巧点击了发送情报，恰巧输入了正确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