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我整个人砸在门板上，继而滑落在地。
这一脚并不痛，但让我很震惊。
这矮子哪来的爆发力。
不对，她居然踹我？！
“她是你的？”张娜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脸上挂着冷笑。
虽然她身高压根不够，但那一刻，她在我眼里就像从天而降的女暴君。
我从没见过张娜月露出这种表情。
比我妈还恐怖！
那种压迫感彻底把我镇住了。
“我不否认你对小雨雨的爱，但你爱的太过头了！”
她一拳砸在我耳边的门板上，闷响震得我心头一颤。
“你的确在护着她，可你也开始无视她的意志了。”
“你根本没把她当成一个有主见、有能力、有情感的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进冰城吗？你知道她为什么宁可忍着我爷爷的安排也不退缩？”
“因为她想帮你！”
“她知道你心里惦记冷无霜，知道你背负很多。她想为你分担一点，哪怕一点也好，她都想做点什么！”
“这些，你真的看不见吗？”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仿佛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
“我觉得你是看见了的。但你不在乎。”
“在你眼里，她是你的恋人，只要在家等你回来就够了。”
“你是爱她没错。但你爱的方式像极了个守财奴。”
“你把她当成自己的财产，别人哪怕多看一眼你就会受不了。”
“你扪心自问，你是担心她受伤害么？”
“我想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你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然后你还否定她的努力，践踏她的意志，还方言她是你的就该听你的。”
“你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了，呆子！！！”
张娜月气势汹汹地又朝门板砸了一拳，沉闷的“咚”声震得我耳膜一颤。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支支吾吾，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颤抖的把拳头塞进了大衣口袋里，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一个合格的母亲，不会因为怕孩子跌倒，就禁止他奔跑。”
“她该做的，是在后面为孩子保驾护航。”
“我知道这比喻不太合适，但道理是通的。小雨雨不是花瓶，你比谁都清楚。”
“爱应该是信任，不是束缚。”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的问，“你知道小雨雨暗地里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我知道……”我有些颓然地垂下头，语气中带着疲惫。
“她一直都很坚强……哪怕身陷绝境也不会轻言绝望，这点我比不上她……我……”
“我明白。”张娜月叹息一声，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只是犯了大多数男生都会犯的错。”
“记住，你们之间不存在‘谁属于谁’的说法。你们是在分享彼此。”
她松开手，语气一转，“好了，站起来，把门让开。”
我老老实实转移到一旁，她出去了一小会儿，把墨痕雨“推”了进来。
“月天？”墨痕雨看到我，眼中颇有些意外。
想到刚才的事，我低下了头，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墨痕雨显得也有些别扭，疑惑的眼神看向张娜月。
张娜月摊摊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坦白的意味：
“小雨雨，我知道你不想让小天天看见你那副样子。”
“但我觉得你有必要让这个呆子知道，你为了他在做什么。”
“可是……”墨痕雨有些慌了。
我顿时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张娜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
“小雨雨和你说过，昨晚她在我这里做什么吧。”
“她怀疑自己身上有某种东西，那玩意儿原本属于你。”
“由于小雨雨的天赋无法对自己生效，因此，她提议由我来操控‘地法方圆’为她进行一次深度检测。”
说着，她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长得跟汽车电瓶差不多的黑色装置，又从里面抽出几根电极线，啪的一声吸附在自己右臂上。
然后，她朝墨痕雨伸出手：
“给我吧。”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那枚熟悉的圆盘魂器递了过去。
“……一定要这样么？”
张娜月接过魂器。
手一翻，“地法方圆”立刻在她掌中变形成了平板电脑的形态。
“来，吃下这个。”
她又递出一颗小药丸。
墨痕雨接过后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你给她吃了什么？”
“麻药。”
“麻药？”
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开始往我理解范围之外发展了。
做完准备后。墨痕雨退后两步，站在房间正中央。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和紧张。
“开始检测。”
张娜月深吸了一口气，在地法方圆的界面上点了一下。
下一秒，一圈白色光圈缓缓升起，笼罩住墨痕雨的全身。
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如潮水般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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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呜……”
墨痕雨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喉咙里传出压抑而痛苦的低吟，双腿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要瘫倒在地。
“小雨！！！”我心头一紧，忍不住就要冲过去。
“别碍事！”张娜月厉喝一声，“你过去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焦急地扑到张娜月身边。
“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受？”
张娜月咬着牙，额头渗出细汗，“你以为这种事是洗澡还是按摩啊？”
“我没有她那种能洞悉万物的天赋，就算借助地法方圆，我也只能最原始、最土的方法。”
“就是用魂力，一寸一寸地搜索她体内的异常。”
“那种感觉……无异于凌迟！”
“啊！！！！！！”
墨痕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
“老婆！！！”
我一把攥住张娜月的手臂，央求道：“你快停下！我求你了，别继续了！！！”
“你以为我不想停？”
张娜月狠狠甩开我，眼中泛起了泪光。
“昨天我就被吓到了！”
“我也劝她放弃，她却说，她必须弄清楚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无害的还好，可如果是诅咒呢？”
“或者是某种精神植入呢？”
“那就是一颗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的将来！”
“听懂了就一边去！！！！”
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我怔怔望着墨痕雨蜷缩在光圈中央，那痛苦的哀鸣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
她的背在颤抖，喉咙里的呜咽断断续续，同样的痛苦她昨晚也经历过。
但我却什么都没察觉……
“比起昨天她已经很克制了。”张娜月深深看了我一眼，“为了不让你担心，她一直在努力……”
少女彻底趴在地上，痛得一直在抽搐，裸露的皮肤上青筋毕露，冷汗顺着下颚不断滴落，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不！！！”
我再也受不了，猛地扑了上去。
一进入那白色的光圈，我立刻明白了她在承受什么。
那一瞬间，我就像被千百根钢针同时刺穿皮肤，又像数不清的锋利刀片在刮着我的骨头。
还有无数只冰冷的小手，像恶鬼一样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
“你疯了？！我不是说你帮不上忙吗！！”张娜月大喊。
可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跪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意识几乎在崩溃边缘。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扑过去，将小雨一把抱住。
她在我怀里挣扎着，不愿让我看她的脸。
“不要……不要看我……”
“求求你……现在不要看我……”
“我知道……我不看……”
我抱着他，企图用身体抵挡那些痛苦，却又知道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
张娜月紧张地盯着屏幕，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微缩：
“数据居然有了变化……”
“原来如此！它不仅在于小雨雨那里，还有一小部分在小天天你身上。难怪我们昨晚测不出来。”
“现在就那样待着，别动！”
她头也不抬地吩咐着，指尖飞快地在魂器面板上跳跃。
我不敢抱得太用力，生怕加剧她的痛苦。
墨痕雨紧咬着银牙，双手死死抓住我胸口的战斗服，指甲已经抓出了血。
“老婆，咬我！”我撩开衣领，将肩膀暴露出来，“这样或许能……啊！！”
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我叫了一半儿立马捂住了嘴。
里面那一层薄薄的衬衫一瞬间就被她的牙齿击穿。
但说实话，和这种仿佛凌迟般的痛比起来，她这一咬简直像是吻。
我小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感受她细细的颤抖，声音颤抖的哄着：
“没事的……没事的……”
“有老公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忽然间，那剧烈的痛楚像退潮一样迅速散去。
我顿时感到全身一松，像被从悬崖边拽了回来一样。
“已经结束了，你们都辛苦了。”
张娜月提着药箱走了过来，先是给我们用了治疗玉，又拿出一块“清风石”捏碎，将我们从头到脚净化了一遍。
接着，她从药箱里抽出几支针管，分别给我和躺在我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小雨手臂上注射几针。
“镇定剂和止痛针，今天这一轮才半小时，打这些应该够了。”
“你是没看昨天，娜月我差点被她吓哭。”
“才半小时就这样了……”我看着昏迷的小雨低声呢喃，“可昨天她在这里待了四五个小时……”
心口仿佛被什么刺到，突然抽痛了一下。
张娜月一听，连忙摆手解释：
“实际时间没那么长，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昨晚我其实想劝她留下来观察，可她偏要回去找你。”
说到这儿，她脸色猛地一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扫了我一眼：
“小天天，你该不会光顾着享乐，压根儿没察觉小雨雨身体不舒服吧？”
我浑身一颤，然后无声的摇摇头。
张娜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魂器我会在你们明天出发前归还，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明天我们请假。”我把墨痕雨轻轻抱起，“能麻烦你帮我们转达吗？”
“好吧，爷爷那里我去说。”张娜月点了点头，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谢谢。”
怀中的少女气息逐渐平稳，但脸上依旧挂满了疲惫。
我抱着她一步一步离开，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