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县的暗流愈发汹涌。
黑蛇帮在接连受挫后,行事越发不择手段,韩奎在师爷的建议下,将目标转向了陈源最在乎的家人,陈源也不是没有防备,再三叮嘱家人减少外出,实在要出门也都要有家丁跟着。
在离陈府不远的一个拐角,谁也没注意到的街角阴影里,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正死死盯着那活泼的小身影。
"看清楚了吗?就是那个穿粉裙子的小丫头。"一个脸上带刺青的汉子低声道。
"大哥,错不了,陈源的妹妹。"另一个瘦高个舔了舔嘴唇,"帮主说了,抓到她,重重有赏。"
“大哥,那跟着的家丁是不是有点棘手。”旁边一个矮胖的汉子有些犹豫。
“怕什么?”那瘦高个嗤笑道,“老三,你暂时缠住那个家丁,我和大哥抓了那小丫头就走,速度快些就成!”
他们是黑蛇帮的人,奉命来绑走这个小姑娘,用以威胁那位近来让他们损失惨重的陈都尉。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矮胖汉子猛地从侧面冲出,看似不小心,实则狠狠地撞在了家丁陈忠身上,同时手中暗藏的小刀飞快地划向陈忠的腰肋。
陈忠猝不及防,吃痛之下反应慢了半拍,立刻被那矮胖汉子死死缠住,两人扭打在一起。
“小姐快跑!”陈忠急得大吼,却被对手拼着挨上几拳几脚,也死死拖住,一时无法脱身。
就在其余二人准备动手的刹那,旁边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干什么!"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猛地冲了出来,正是前段时间陈源打击帮派时无意间救下的张婆婆。
她昨日刚和孙子狗娃把馄饨摊重新支起来,特意包了些新鲜的馄饨,想给陈府送去表示感谢,没想到,刚走到附近,就撞见了这骇人一幕。
狗娃此时正跟在她身后,手里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食盒。
张婆婆一眼就认出这两个汉子是帮派中的恶徒,又见他们扑向陈小鲤,顿时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情急之下,这位平日里见到帮派中人都绕道走的老妇人,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首接冲了出来,用自己干瘦的身躯挡在了陈小鲤与恶徒之间。
"小鲤小姐,快跑!"张婆婆一边大喊,一边张开双臂挡在陈小鲤身前。
陈小鲤被这连续的变故吓了一跳,也是立刻意识到危险,身子一转,就要往回跑。
那两人见此眼中凶光毕露,"老不死的,少在这多管闲事!"其中一人骂了一句,挥拳就向张婆婆打去。
"奶奶!"狗娃见状,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食盒砸向那个汉子,热腾腾的馄饨和汤汁泼了那人一身。
"小兔崽子!"那脸上带刺青的汉子吃痛,更加恼怒,转身就向狗娃抓来。
张婆婆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刺青脸的腿,对刚跑开几步的陈小鲤嘶喊道:"快跑!回家去!"
陈小鲤咬了咬嘴唇,强忍泪水,迈开小腿,拼命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另一个瘦高汉子想去追,却被狗娃死死拽住衣角,少年虽然瘦小,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张嘴狠狠咬在那汉子的手腕上。
"啊!"那瘦高个惨叫一声,用力甩开狗娃,抬脚就狠狠踹在少年的肚子上。
狗娃奶奶见孙子挨打,心如刀绞,却仍不松手,对那两个汉子哭求道:"两位大爷行行好,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老东西,快放开找死!"被抱腿的刺青脸暴怒,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老人背上和头上。
狗娃见奶奶挨打,眼睛都红了,像头小豹子一样冲上去,却被瘦高个一把揪住衣领。
"奶奶!奶奶!"狗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周围的百姓听到动静,远远地围观,却没人敢上前。
黑蛇帮的凶名,在临海县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狗娃奶奶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溢血,却仍死死抱着刺青脸的腿不放,嘴里喃喃着:"不能不能让你们抓走小鲤小姐陈大人是好人"
终于,陈小鲤哭着跑回了陈府,门口的护卫见她这副模样,大惊失色,连忙把她护进府内,同时派人去巡防司通知陈源。
而那两个汉子见事己不可为,恶狠狠地踹了狗娃奶奶几脚,见她终于松手倒地,这才揪着不断挣扎叫骂的狗娃,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那矮胖汉子见同伴离开,也虚晃一招,摆脱了家丁陈忠,仓皇逃窜。
当家丁陈忠捂着流血的腰肋,踉跄着赶回陈府报信时,陈源己经得到了消息,从巡防司匆匆赶回。
陈府门前,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惊惧与同情。
母亲林三娘脸色发白,正紧紧搂着受惊哭泣,身子还在不停发抖的小鲤轻声安慰。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大门前冰冷的石阶上,张婆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身下洇开一小片暗红,一位郎中正在初步检查伤势,连连摇头。
"怎么回事?"陈源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邻居壮着胆子,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听到张婆婆如何拼死保护小鲤,如何被打得遍体鳞伤仍不松手,最后狗娃如何被抓走时,陈源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快步走到张婆婆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婆婆,您怎么样?"
张婆婆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看清是陈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陈陈大人小姐没事吧?狗娃狗娃被他们抓走了求您救救狗娃求…"
"婆婆放心,小鲤没事,狗娃我一定会救回来。"陈源的声音异常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平静下压抑的滔天怒火。
他转头对身后的赵铁厉声道:"立即去请最好的郎中,无论如何要救下婆婆!"
"是!"赵铁应声而去。
陈源又看向王五:"传我命令,巡防司全体出动,封锁所有城门,严查出城人员,同时全城搜捕黑蛇帮众,凡是与黑蛇帮有牵连的,一律先抓后审!"
"属下遵命!"王五感受到陈源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不敢怠慢,立即领命而去。
陈源缓缓站起身,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眼中杀机凛然,黑蛇帮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韩奎"陈源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在念一个死人的名字,"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