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旁边院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来,正是隔壁周奶奶。
一见是陈源,她急忙招手:“源娃子,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在县城有大出息了,可得给村里人做主啊!”
老太太拄着拐杖,急得首跺脚:“这冬天就没下过几场雨,上河村的人还把水给拦了,现在连吃水都困难,眼看着就要春耕了”
“我这腿前两日摔了,要不然早就去村西头跟他们理论了,你家里人都在那儿,快去看看吧!”
陈源一听,眉头皱起,春耕时节争水,这是要命的事。
若是错过了农时,全村人今年都要挨饿。
一时间哪里还待的住,对着周老太太道“周奶奶,您好生养着,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朝村西头奔去。
越靠近村西,越能听到隐约的喧哗声。
只见水渠两旁,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铁衣村的村民手持锄头和铁锹,与对面同样手持农具的上河村村民对峙着。
双方情绪激动,互相叫骂,气氛剑拔弩张。
陈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父亲陈大海和爷爷陈铁锚。
他们正与上河村的村长激烈争论着什么,双方都是面红耳赤。
村民们见到陈源来了,纷纷让开道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源哥儿回来了!"
“让开,都让开。”
陈大海回头看见儿子,先是一愣,随即急道:"源儿,你怎么回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爹,到底怎么回事?"陈源沉声问道。
陈铁锚叹了口气,指着水渠说:"上河村的人要断我们的水,说是他们在上游,有权决定水流分配,可要是让他们断了水,咱们村这秧苗就全完了!"
对面,那干瘦的上河村李村长,看到陈源突然出现,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强行摆出强硬的姿态,扬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陈家的源娃子回来了,听说你去县城考武生了?怎么,这是考上了,衣锦还乡了?”
他刻意拔高声音:“就算考上了又怎样?武生老爷还能管天管地,管着我们上游村子用水不成?”
“天旱水少,我们村自己都不够用,凭什么要分给你们下游?”
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起哄,试图在气势上压倒突然出现的陈源。
这时,上河村人群中一个穿着体面的老者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陈源,脸色突然猛地一变。
他急忙凑到李村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村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什、什么?巡防司都尉?八品?”
这话一出,两边的村民都炸开了锅。
“都尉?源哥儿当上都尉了?”
“八品得是多大的官?”
“了不得啊!老陈家这是出了真龙了!”
铁衣村的村民个个喜形于色,而上河村的人则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己经露出了怯意。
李村长额头上冒出冷汗,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三分:“陈、陈都尉,今年天旱,河水就这么点,我们村自己都不够用啊”
“李村长,”陈源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天旱缺水,是咱们两村都要面对的难题,按《大瀚律》,河流是官家的,沿岸村子都有取水的权利,却不是哪个村能独占的。”
李村长脸色一变,刚要反驳,陈源却不给他机会:“但是争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两村结仇,耽误农时,最后谁都讨不了好。”
“那您说怎么办?河水就这么点,我们村也指着这点水啊!”李村长无奈道。
陈源淡淡道:“既然你说天赐之水,在上者有理,那如果我能让这河水不靠上游也能流淌,甚至让老天爷下雨,你又怎么说?”
李村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荒谬的神色,几乎以为这位年轻的都尉大人是在说胡话,他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陈都尉,您您虽是官身,也不能不能指鹿为马吧?”
“这河床都见底了,不靠上游来水,难道它还能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让老天爷下雨?这这除非您是龙王爷下凡了!”
陈源不再多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到几乎干涸的河床边。
只见他抬起右脚,轻轻往地上一踏。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足尖为中心扩散开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河床中央靠近铁衣村一侧的泥土突然翻涌,一股清冽的泉水从地底喷涌而出。
起初只有碗口粗细,很快就变成汩汩不绝的水流,欢快地汇入河道,下游的水位眼看着就往上涨。
这还没完!
几乎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以陈源头顶为中心,迅速凝聚起一片水汽,化作薄薄的云雾。
细密如酥的春雨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精准地落在铁衣村的田地上空。
地涌甘泉,天降霖雨!
这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
空气中只剩下水流涌动的哗哗声和细雨飘落的沙沙声。
李村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指颤抖地指着陈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里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陈源站在蒙蒙细雨和涌动的泉水旁,转身平静地看着对面鸦雀无声的上河村村民,最后目光落在面如土色的李村长身上:
“现在,这水算是天赐的,还是我赐的?”
“你们上游的坝,是自己拆,还是等我带县兵来,以‘壅塞河道、滋扰民生’的罪名,帮你们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配合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上河村村民的心头。
李村长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忙拱手作揖,声音带着哭腔:“拆!我们拆!马上就拆!都尉大人恕罪,是小老儿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大人开恩!”
他身后的村民也纷纷丢下农具,面露惶恐,再不敢有丝毫对抗之心。
陈源不再看他们,转身对激动万分的铁衣村村民朗声道:“乡亲们,水来了,大家抓紧春耕。”
“源哥儿万岁!”
“多谢都尉大人!”
铁衣村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所有人看着陈源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感激。
陈大海和陈铁锚看着儿子,眼中满是自豪与震撼。
他们知道孩子出息了,却没想到己经到了这等境界。
陈源对家人微微点头,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片由他仍在洒落细雨的薄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用这等神通来解决村社争水,这要是让玄霄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看着家人和乡亲们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看着干涸的土地得到滋润,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能力所在,护佑一方,似乎本就是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