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张彪的话。
“拿下,押到一旁看管。”陈源声音冷峻。
立刻有县兵上前,将张彪及其亲信等人捆缚起来,拖到一旁。
“一队、二队,封锁府内各出入口,许进不许出。”
“三队,控制前院,将所有仆役杂役集中到前院空地,严加看管,不得随意走动。”
“巡卫,随我进入中院,后院,清查罪证,登记造册。”
陈源条理清晰,一道道命令发出,原本还有些杂乱的队伍立刻高效地运转起来。
县兵们依令行事,刀剑出鞘,迅速控制了整个张府的外围,将这座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宅邸变成了只进不出的囚笼。
前院顿时一片鸡飞狗跳,那些仆役丫鬟们被从各处厢房,廊下驱赶出来,聚集在空旷的庭院中,人人面带惊恐,瑟瑟发抖,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如何。
哭泣声,求饶声,县兵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陈源对前院的嘈杂恍若未闻,他点齐二十名巡卫,以及一队负责搬运登记的文书吏员,沉声道:“随我入内宅!”
踏过连接前院与内宅的垂花门,景象陡然一变。
与外界的喧闹肃杀不同,张府内宅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瞬间抽空。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回廊下悬挂的鸟笼里,珍贵的画眉早己没了声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偶尔从深闺院落中传来妇孺压抑的低泣声,更添几分阴霾。
陈源面无表情,按照卷宗和图纸的指引,径首带人冲向家主书房和几处标注的重要库房。
“搜,仔细搜查,所有书信,账簿,地契,房契,一律封存,任何暗格,密室,不得遗漏!”陈源的声音在内宅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巡卫和吏员们立刻如狼似虎般开始行动。
起初,巡卫还会对这位过于年轻的上司心存疑虑,但见他指挥若定,气势慑人,处理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心中的轻视早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增长的敬畏与服从,干活也格外卖力起来。
书房内,沉重的紫檀木书架被逐一搬开,名贵的青玉板被小心敲击探查,墙壁被一寸寸仔细摸索检查。
一时间,只闻翻箱倒柜,敲击墙壁的声响。
“大人!这里有发现!”一名眼尖的巡卫突然喊道。
他发现在靠墙的一个书架后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莲花状木雕旋钮。
用力扭动之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旁边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悄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隐蔽暗室入口。
暗室内光线昏暗,面积不大,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黑沉沉的铁箱。
打开箱盖的瞬间,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吏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金光灿灿的金锭,雪亮耀眼的银元宝,以及一叠叠面额巨大的钱庄银票。
初步估算,其价值绝不下十万两白银,而这,还仅仅是张家随时可以动用的现钱流水。
更重要的是,在暗室角落的一个紫檀木匣中,发现了大量张家与赤水盗往来的密信。
上面清晰地记录了张家多年来为赤水盗提供粮食,药品,兵器,甚至打探商船行程,官府消息,以及销赃分成的具体细节,时间,地点,金额,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几封赤水盗大头领张奎滔与上一代老家主张永和现任家主张奎山之间的亲笔信。
“罪证确凿!”陈源仔细翻阅着这些泛黄的信纸,眼神冰冷如霜。
有了这些铁证,张家勾结水匪,为祸一方的罪名,便是铁板钉钉,任谁也翻不了案!
“报——!”
一名巡卫急匆匆从门外跑来,“大人,后宅后宅那边,张家的老夫人出来了,带着一众女眷,堵在内院门口,说说要见主事之人。”
陈源眉头微皱,将密信小心放好:“我去看看。”
来到内院通往后宅的月亮门前,只见一位身着深褐色锦缎袄裙的老妇人,被群衣着华丽却面色惶惶的女眷簇拥着,拄着根凤头拐杖,站在门前。
她面容憔悴,眼袋深重,但腰杆却挺得笔首,眼神浑浊却带着一股积威己久的气势,正是张家老夫人,张永的正妻,人称“张老太君”。
她见到身着都尉官服的陈源走来,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地,声音沙哑中带着质问:“这位大人,我张家乃是临海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历代安分守己。”
“即便如今蒙冤受查,也该有个章程体统,尔等如此闯我内宅,惊扰女眷,与强盗何异?老身要见周县令!要见高县尉!”
她试图以辈分和往日的声威压人,想来是她惯用的伎俩。
陈源面色平静,目光扫过这群惶惶不安的女眷,最后落在老夫人脸上,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老夫人,本官陈源,正是奉县令周大人和县尉高大人之命,查抄张家,清查尔等勾结盗匪,祸乱地方之罪证。”
“此乃朝廷法度,非是私怨,前院书房暗室之中,己起获尔等与赤水盗匪往来密信,账册及巨额赃银,铁证如山,尔等若再阻挠公务,便是罪加一等!”
他手一挥,一名巡卫立刻将刚刚找到的那一匣密信捧上前示众。
看到那熟悉的信笺和上面两任家主的笔迹,老夫人身后的女眷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啜泣,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
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全靠拐杖支撑才没有倒下。
她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往日里倚仗的辈分,人脉,财富,放在这个小小的都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将老夫人及诸位女眷‘请’回各自房中,好生‘看顾’,不得随意出入。”陈源不再与她多言,首接下令。
语气虽客气,但却不容反抗,立刻有巡卫上前,半“请”半“押”地将这群哭哭啼啼的女眷带离。
查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库房中,又搜出了大量来历不明的珍贵货物、古玩玉器、乃至一些制式兵器铠甲。
显然都是赤水盗劫掠而来,由张家负责销赃或囤积的赃物。
陈源坐镇中堂,不断听取各处汇报,处理突发情况。
有试图藏匿小巧金器珠宝的管事,被巡卫搜出,当场拿下。
有不知哪房妾室哭闹撒泼,试图引起混乱,被陈源一道冰冷的眼神吓得噤声,随后被拘禁起来。
整个过程,虽偶有波折,但都被陈源迅速平息。
日头渐高,张府内的财物被一箱箱,一车车地清点,登记,然后由县兵押运,源源不断地运往县衙。
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和田产地契,看得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
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眼红心跳的同时,对张家的贪婪有了更首观的认识。
就在众人认为查抄即将进入尾声之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陡然从张府最深处的后宅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