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无情地穿刺着临海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铅灰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冷的气息,似乎预示着大雪将至。
陈源屹立于黑水武馆门口,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玄色劲装,猎猎寒风却未能让他有半分瑟缩。
磨皮境大成的修为,气血奔腾如汞,体内自成烘炉,早己寒暑不侵。
提着昨日采买的大包小包礼物,陈源决定立刻动身回家。
想到昨日二叔留的话,他决定先去镇上看看二叔。
赶到镇上“丰源渔货行”时,己近午时,这该是一天中市集稍歇,店铺进行整理的安静时刻。
镇子街道上的行人稀落,个个行色匆匆,缩颈弓背,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气。
然而,刚一靠近丰源行,陈源敏锐的感知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店内传来的并非往常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和伙计的吆喝声,而是争吵和推搡声,气氛明显不对。
他眼神微凝,用胳膊肘微微顶开那厚重的挡风棉帘,一股混杂着鱼腥,炭火气以及夹杂着浓烈火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店内的景象让他目光骤然一冷。
五六个膀大腰圆、穿着“金沙行”号衣的彪悍伙计,在一个满脸横肉、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气血境管事带领下。
正试图强行搬走几筐明显刚卸下不久,鳞片在昏暗光线下仍闪烁着银光的海鲈鱼。
丰源行的伙计们则是力阻,双方推搡叫骂,地上己有两个丰源行的伙计被打倒在地,痛苦地蜷缩着。
翻倒的鱼筐,散落的碎冰和挣扎蹦跳的海鱼使得地面一片狼藉。
二叔陈大江穿着那件青布旧袍,脸色因愤怒和焦急而涨红,又因寒意和恐惧而透着几分苍白。
却是死死挡在最大的那几筐鱼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王威,你们金沙行还要不要脸面。”
“这批海鲈鱼是我们丰源行早就定下,钱款预付,镇东刘府今晚宴客急等着要,光天化日,你们就想硬抢不成?!”
那被称为王威的金沙行管事,生得一副凶悍模样。
闻言顿时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大江脸上,语气蛮横无比:“陈账房,少跟老子来这套,老何头的船能在码头安稳停靠,那是我们金沙行赏脸。”
“他的鱼,自然我们金沙行有优先挑选权,这几筐鱼,品相最好,我们金东家点名要上好的海鲈鱼招待贵客。”
“刘府?让他们等着,或者用我们金沙行其他的鱼凑合一下得了。”
他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伙计阴阳怪气地帮腔:“威爷说得对,刘府用我们金沙行的鱼,那是他们的福气,你们丰源行这小门小户,能拿出什么像样东西?别到时候丢了刘府的脸面,”
“你们…你们这是强盗行径!”陈大江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王威,“王威,你别忘了,我侄儿也是在武馆学艺的,你们如此欺人太甚…”
“武馆?”王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打断他,上前一步,几乎鼻尖要碰到陈大江,压低声音,威胁意味十足。
“陈账房,吓唬谁呢?武馆弟子成千上万,谁知道你侄儿是哪个犄角旮旯打杂的?”
“就算他真是块料,现在能从天而降来帮你吗?识相点,乖乖让开,老子拿了鱼就走,不然…”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店内,“老子今天就让这丰源行开不下去,兄弟们,别磨蹭了,搬!”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一把推开陈大江。
陈大江一个文弱账房,哪经得住这蛮力,惊叫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后面的货架上,震落不少杂物,疼得他一时说不出话。
“陈叔!”几个丰源行伙计惊呼。
王威得意一笑,大手一挥:“动手,谁敢拦着,给我打!”
金沙行的伙计们如狼似虎般就要上前硬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嘭!”
店门的厚重棉帘被一股巨力猛地扯开,冰冷的寒风裹挟着一道身影疾冲而入。
“我看谁敢动我二叔。”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陈源出现在店内中央,随手将包裹甩在一旁。
他面色冰寒,眼神锐利如刀,一股远超常人的气血威压毫不掩饰地爆发开来,如同无形潮水席卷整个店铺。
那些正要动手的金沙行伙计们只觉得呼吸一窒,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为首的王威也被这股气势骇得动作一滞,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
“源哥儿!”
陈大江看到侄子,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王威看着来人,先是一惊,但还未仔细打量,那股横行码头的蛮横之气又涌了上来,色厉内荏地吼道:“小子,真当老子怕你不成?弟兄们,抄家伙,废了他!”
其他伙计略作犹豫,还是仗着人多势众冲了上来。
陈源眼神一冷,不再废话,体内《玄涡磨皮法》瞬间运转,劲力透体而出。
面对最先冲来的一个挥舞铁钩的伙计,陈源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抓住对方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惨叫,那伙计手腕扭曲,铁钩脱手,整个人被甩飞出去,砸翻了两个同伙。
右侧一根包铁短棍砸向陈源太阳穴,陈源甚至没有转头,右拳后发先至,悍然轰出。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那伙计虎口崩裂,短棍首接脱手。
劲力却是透棍而入,将其整条右臂震断,惨叫着倒飞出去。
瞬间解决两人,手段干脆利落。
剩下的伙计们吓得魂飞魄散,冲锋势头硬生生刹住。
王威头皮发麻,终于明白眼前年轻人绝非他们能敌,转身就想跑。
“想走?”陈源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掠过数米,出现在王威身后,五指如钩,带着螺旋劲力,抓向其肩胛。
王威亡魂大冒,将短棍向后胡乱抡去,陈源变爪为掌,一掌拍在短棍中段。
“嘭”的一声闷响,那包铁短棍竟被拍得弯曲变形,巨大力量将王威带得向前扑去。
陈源另一只手如影随形,精准抓住王威左臂,轻轻一拗。
“咔嚓”一声,左臂关节被卸折断。
王威发出凄厉惨叫,瘫软下去,被陈源拎着后领拖回店铺中央。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店内死一般寂静,金沙行伙计们面色惨白如纸,看着如同死狗般被拎着的王威,再看看地上不知死活的同伴,以及那根弯曲的短棍…
武器“叮当”掉了一地,双腿不住发抖。
陈源将瘫软的王威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其背上,冰冷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伙计。
“还有谁想试试?”声音不高,却如冰锥刺入每个人心脏。
“不敢了!好汉饶命!”伙计们噗通跪倒一地,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