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北外滩。
以黄浦江为界，这一侧新建的江景办公写字楼已经不输陆家嘴，入驻的企业颇有质量。
世元律师事务所成立不到十年，便成长为魔都本地拔尖的精品所，特别在商业、金融领域成绩斐然，相关律师团队的名字高挂公司前台展示墙。
李愈指了指墙上的职业照：“你好，我是李愈，约了程律师。”
“好的，这边请。”
前台女孩礼貌微笑，长度过膝的月白色半身裙摇曳，踩着一双矮跟尖头玛丽珍皮鞋，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响动。
李愈跟在旁边穿过走廊，两侧格子间里的女员工大多如此装扮，男员工尽皆西服皮鞋，连颜色都统一趋于深色系，好象在这家公司里穿错衣服是要被枪毙的重罪。
办公气氛与互联网企业截然不同。
程琳的办公室挂着合伙人铭牌，前台女孩轻敲三下办公室门，等到里面传出一声进，她推开门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李先生，您请进。”
“谢谢。”
李愈关闭办公室门，嘴角噙起笑意：“原来程律师工作的时候这么有气场？”
“不然呢？”
程琳今天穿了件双排扣的灰色创驳领西装，放松身体微微侧倾用手臂支撑办公桌面，两根手指托着脸颊疑惑皱眉，可能是戴隐形眼镜的缘故，眼神稍显不聚焦。
疏离而冷淡。
李愈哑然踱步上前，从兜里掏出个礼盒：“送你的，打开看看。”
“你确定吗？！”程琳瞬间破功。
礼盒印有布契拉提logo，能从衣服兜里掏出来的礼盒可想而知有多小，她整颗心悬到嗓子眼，眼睛紧张兮兮盯住李愈。这小男人在办公室里送她戒指，要是被同事们看到，她将颜面尽失毫无气场可言。
程琳当机立断一把摁住礼盒：“你等等，先去把百叶帘放下！”
“孤男寡女在办公室里拉窗帘，我倒是无所谓，你没关系吗？”李愈气定神闲挑起眉毛。
程琳无可奈何：“那你告诉我，你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是胸针。”
李愈干脆伸手抢过礼盒拆开包装，里面躺着枚四瓣花型状的胸针，红色珐琅做底镶崁四周镶崁黄金，镂空雕刻工艺让黄金呈现丝状纹路，典型的中世纪古典宫廷繁花调性。
布契拉提独有的强烈风格。
这家珠宝品牌在国内非常小众，在欧洲比烂大街的梵克雅宝权威，总结起来两个字——玩的就是品味！
“我很喜欢。”
程琳把胸针拿在手里仔细摩挲，双眼发亮打量着李愈，不知是喜欢胸针还是喜欢人，亦或者都喜欢。
仅仅两周之前，在杭城大厦面对各种奢侈品专柜，她逐一告诉李愈那些烂大街的logo品牌为什么卖那么贵还有人买，两周之后李愈把布契拉提的胸针送到她面前。
专门乘坐高铁从杭城到魔都而来。
程琳把胸针装回盒子，转手直接把计算机关机：“走，我请你吃饭。”
“说好了我请你的。”李愈双手抄进裤兜。
程琳摇摇头：“我带你去吃魔都本地菜，晚上你请。”
“啊？”
“怎么了？”
“魔都还有本地菜呢？”
李愈大为震撼，程琳很想捂住他的嘴，害怕公司里的魔都土着同事们听到这话，一拥而上活活打死他。
两人笑闹间走出办公室，明显能感觉到一走一过颇为引人注目，前台小姑娘偷偷拿起手机对准他们俩背影拍张照片，发到公司八卦群聊里。
在律师行业，三十岁属于毕业入行没几年，刚刚度过端茶倒水跑腿阶段的苦力民工。
所以程琳在这个年龄成为年入百万的合伙人，能够以自身姓名作为团队前缀，执掌一家精品律所的魔都办公室资本市场业务组，是有很多说法的。
她那位身价近亿的拆迁户亲爹，每年能给她拉来大笔业务项目，她小姑姑、舅舅、姥爷，数码亲近远亲全都在江浙地区投身法律建设工作。
在这种论资排辈到病态的人情职场环境里，年轻是种罪过，‘女人’同样是罪过。
两罪相加，程琳在公司里必须扮演好有文化有理智的泼妇角色，一个眼神瞥出去就能让员工腿肚子哆嗦，才可以坐稳位置——今天这样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太少见了。
当然，她要捂李愈的嘴不是开玩笑。
事实证明魔都的确有本帮菜，蟹粉豆腐、响油鳝丝、浓油赤酱口的红烧肉，再来份草头青菜解腻，吃完喝壶绿茶坐在外滩江边吹吹风聊会天，挺安逸的。
一结帐才花了两百多块钱。
春在，李愈记下餐厅名字。
程琳说这家餐厅开好多年了，工作日全是陆家嘴打工人跑来吃饭，今天没用排队等位算运气好，拉着他钻进街边彩票站，打了十块钱的双色球。
“买束花？”
彩票站旁边的花店门口台阶两旁摆满花，并非看起来很正式，买了不去医院看望病人都白瞎的那种，就是简单素净的手捧插花，李愈挑了一束感觉挺漂亮的。
他把花递给程琳，玩笑道：“魔都人民果然有腔调啊，比我们杭城人会生活。”
“你是哪门子杭城人。”
程琳蹲身自行挑了一束花，举在手里晃了晃：“我想要这束。”
“不行，必须两束都要，这束是我的审美尊严！”
李愈霸总上身扫码付帐，价格还真特娘很霸总，随便一家街边小店门口的两束手插花，居然要两百多块钱，他只是有钱但他不是冤种啊！
程琳噗的轻笑出声，抱着两束花左右看看：“你在为你的审美付费，虽然你的审美很难评价。”
“如果你觉得我选的花好看，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如果你觉得不好看，就是我给你的惩罚！”李愈不着调的伸手抢她自己选的那束花。
程琳瞪起眼睛凶巴巴的威胁：“不行，你不要抢我的花！”
“逗你玩的，吃饱了消消食……我想买个相机，你陪我去？”李愈漫无目的提议。
昨晚一看到摄影任务，他就知道无法立即完成，索性倒也不着急了。
先把相机买了，回杭城再想办法。
不管怎么样，这周两个任务昨晚10枚比特币到手随时可以变现两百万，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而今天专门来见程琳，起初是想谢谢她帮忙搞到劳斯莱斯试驾邀请函，顺便再请她帮忙梳理注册公司有无遗漏。但去参观直播电商公司之后，李愈有了新想法。
金融投资高风险高收益，非常适合比特币资金来源合理化。
那么直播电商公司二十几位员工，最大资产是女老板的个人ip账号，轻资产运营一晚上就能干出千万资金流水，并且还很稳定……
简而言之，这门生意太适合作为资金进进出出的渠道了。
“我这两天在找朋友了解情况，没想好要不要做直播电商，我觉得可以先在杭城注册一家公司，你觉得呢？”李愈虚心请教。
程琳认真听完，理所当然确定道：“你当然要在杭城注册公司，因为你日常消费花钱，暂时都是在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