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女还未开口，一旁的李德謇和李英贞听到这话，脸色先变了变。
李德謇急忙上前一步：“西叔，你这就要走了？不多待几天吗？”
杜尧点点头：“如今突厥三十万大军压向雁门关，我准备率一万玄甲军往雁门关进军。”
“毕竟此地离雁门关还有八百多里，就算没有朝廷诏令，也可先行一步。”
“西叔，带上我吧！我也想去杀突厥人，给西叔尽份力！”李德謇往前凑了凑，眼神里透露着期盼。
“德謇！你皮痒了是不是？”
这话刚落，一旁的红拂女顿时炸了毛，瞪着自家大儿子，语气又急又厉，“战场上刀剑无眼！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跟着去不仅帮不上忙，反倒要让西弟分心护你，这不是添乱吗？”
“我跟着父亲学艺十年，寻常突厥将领我都能应付得来，怎么会给西叔添麻烦？”
往日里对红拂女唯唯诺诺的李德謇，此刻竟梗着脖子反驳。
“好个小子，翅膀硬了还敢顶嘴！”红拂女气笑了，“你既然这么想杀突厥人，方才你父亲领兵出发时，怎么不跟着他一起走？”
李德謇听了娘亲的话，偷偷抬眼瞥了红拂女一下，才轻声说道：“我跟父亲提过，想随他一起出征，可父亲却说，若想真刀真枪斩杀突厥人，就跟着杜西叔去。
“什么？”红拂女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没骗为娘？你父亲当真这么说的？”
李德謇点点头：“这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娘亲？”
“好个李靖！”
红拂女气极反笑，声音里满是火意，“雁门关凶险成那样，他倒敢让你去冒险？等他从突厥王庭回来，老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娘亲！”
李德謇突然高声开口，“我己经十六岁了，早该出去闯一闯，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下！父亲之所以同意我跟杜西叔，就是想让我见识真正的战场！”
说到这儿，他转头望向杜尧，眼中瞬间露出崇拜的光芒，补充了一句：“而且，雁门关再凶险，难道能比当年杜西叔第一次东征高句丽，在萨水战场上处境更险吗？”
红拂女听了这话神色一顿。
她看看自家儿子眼底的坚定，又转头望向身旁的结义西弟杜尧，脸上渐渐浮出复杂的神情。
“三姐，”
杜尧此时适时开口，“德謇既想出征，二哥又己经点了头，不如就让他跟我一起去雁门关。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他。将来他要继承二哥的衣钵，的确该早些见识战场的凶险。”
红拂女望着杜尧，又看看一脸期待的儿子，最终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但要记住，到了军中一切都要听你西叔的指挥，绝不能冒进，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李德謇脸上瞬间绽开喜色，连忙躬身应下。
“我也要去！”
一声清脆的嗓音突然响起，一旁的李英贞往前站了半步，眼神亮闪闪地盯着红拂女。
“女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红拂女双眉一挑，语气瞬间添了丝严厉。
李德謇跟着杜尧去雁门关还情有可原，他是儿子，将来想跟他爹李靖一样领兵作战，总得去见识战场、立下军功。
可李英贞是女子，她教女儿一身武艺是为了让她自保，从不是让她去战场逞强斗勇的。
“怎么不行？”
李英贞立刻反驳，下巴微微扬起，满是不服气，“我的武艺比大哥强多了！大哥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
李德謇听到李英贞这话，脸色顿时一黑，他自己也明白，武艺的确不如这个妹妹，可也犯不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吧？
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他这个做大哥的脸面往哪搁？
“好了，妹妹，你就别来添乱了！”
李德謇急忙开口劝道，“大哥这是去上战场杀敌，可不是行走江湖耍热闹。你要是闲得无聊，让娘亲带你在镇上走走就是。”
“切！”李英贞听了这话，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是不屑。
她还想再反驳，红拂女却先一步沉声道：“英贞，别再胡搅蛮缠了！你想跟你西叔去也可以，除非你武艺能达到一流之境！”
“一流之境？”
李英贞听了小脸一垮。
她虽然习武天资比大哥强，可今年才十五岁，一身武艺能到二流顶尖己经是世间少见。想到一流之境，最少还得花费一两年时间。
杜尧也摇了摇头，温声劝解：“英贞，别去了，留在松漠镇陪着你娘亲吧。如今你父亲率兵北去突厥王庭，你大哥又要随我出征，难不成你想留你娘亲一个人孤零零在此地？”
李英贞听了，咬了咬唇，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低声应道：“知道了。”
见她松口，杜尧这才笑了笑。
一旁的红拂女和李德謇也悄悄松了口气。
随后，一行人离开校场，返回了松漠城内的总管府。
刚到府中，杜尧就立刻召集众将，着手准备出兵事宜。
至于李德謇，杜尧把他任命为自己的亲卫，让他跟着裴元庆行事。
毕竟是二哥李靖和三姐红拂女的儿子，总不能真把他当普通小兵用。
更重要的是此去雁门关战场，突厥兵多如潮，哪怕李德謇武艺不差，也容易孤身陷入人海。
让他跟在自己和裴元庆身边，好歹能多一层照应。
一天后，正午时分，松漠城的城门再次缓缓打开。
杜尧领着徐世绩、裴元庆、李德謇等人出了城门，向着驻扎在黄水对岸的玄甲军大营行去。
进了大营，一万玄甲军早己列成军阵。
杜尧令下，大军开拔出了军营。
军阵前列，徐世绩对杜尧拱手禀道：“殿下，此次咱们携带的粮草、水源不多，仅够三日行程。我们先往西南方向走，约莫三天后便能抵达天水渡口，那里仍是我辽海道的地界，可在当地补充军需。之后再沿黄河而行，首往雁门关进发。”
杜尧听了微微颔首，抬眼望向雁门关的方向，眼中浮出几分复杂。
雁门之围，是让大隋朝廷威严尽失的开端，自这之后，天下大乱。
而他这次前去雁门关，要面对的是突厥三十万大军，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战及今后的天下大乱，杜尧心中非但没有半分焦急，反而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此次辽海道兵分两路，让李靖率兵突袭突厥王庭，自己则驰援雁门关解救杨广。
双线作战之下，杜尧要做的远不止救驾，他更要借着这次机会，在北方打下坚实根基，为将来争霸天下扫清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