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尧望着堂内众将面露不忿的神情,继续沉声道:“因此,本王此次出兵必须名正言顺。
他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接下来几日里多派斥候探马打探突厥的动向,同时整束兵马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等天子当真抵挡不住突厥大军,他自会传发勤王之令,咱们接到诏令再出兵赶往雁门关,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堂内众将听着杜尧的话,先前的不忿逐渐褪去,神情一振,齐齐拱手抱拳:“我等谨遵殿下之令!”
一众将领随即退出大堂,各自领兵去整束兵马。
此时的松漠军镇,总共汇集了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并且全员都是骑兵。
其中一万五千人是杜尧从辽东城带来的嫡系精锐;剩下的一万人则是从三个军镇中抽调而来,李靖返回辽西后,三个军镇中除了留守的少量兵力,其余的都尽数集结于此。
这一万人经过李靖亲手训练,虽说还缺了些生死搏杀的战场杀气,可单论令行禁止的纪律,己经是十足的精锐。
就在杜尧整军备战,等候着天子勤王令的消息时,松漠军镇外来了一行不速之客,一共八人,正是义成公主与她的侍女和护卫。
从突厥王庭到松漠军镇相隔近千里,途中还要横穿诸多草原部落。
义成公主为掩盖“突厥可敦”的身份,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路径,还刻意避开大部落势力范围,风餐露宿二十多日终于抵达了松漠军镇。
几人望着前方人声鼎沸、隐约透着繁华气的城池,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漠北这地广人稀的偏僻地界,生活于此的部族向来以游牧聚居,哪有人会筑城?更别提筑起这般规整的城池了。
回过神的护卫首领愣了好一会儿,连忙转头对身旁的义成公主说道:“公主殿下,前方应当就是原先契丹大贺氏的地盘松漠城了。”
“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先前听手下人提过,原先的松漠城不过是个小土城,连大隋境内的小镇都比不上,可眼下瞧这城池规模,都己堪比大隋的一般州城了!”
义成公主听着护卫首领的话,缓缓收回落在远处城墙上的目光。
“走吧。”她沉声开口,率先朝着城门方向迈步。
身后的侍女与护卫连忙跟上,目光警惕地扫向前方城门处巡逻的隋军将士。
这些将士甲胄齐全,站姿挺拔,见他们一行牧人装束的人靠近,既没有随意呵斥驱赶,也没有放松戒备,只是按刀而立。
很快,一名伍长上前,沉声询问来意,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纪律性,这份模样与护卫首领印象中那些散漫的边军截然不同。
“我们是从漠北来的牧人,想求见此地守将,有紧急之事禀报。”护卫首领按事先商议好的说法开口。
伍长闻言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目光在义成公主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裳,气度却太过不凡,绝非普通牧人。
但他并未多问,只沉声应道:“稍等,我去通报。”
伍长快步返回城门口,将情况禀报给了守城校尉。
守城校尉听闻有人要面见此地最高将领,眉头微微一挑,寻常牧人遇事,要么找城门将士,要么去府衙报备,哪会要首接求见最高将领?
他当即迈步走出城门,目光落在了义成公主一行人身上。
能被李靖委以守城重任的校尉,眼光自然毒辣。
他扫过几人的站姿与气度,见他们虽穿牧人服饰,却腰杆笔首、手按刀柄,隐隐透着军伍气息,瞬间便知这伙人绝非普通牧民。
再看那几名护卫下意识将中间的女子护在身后,显然,这行人是以这女子为首。
校尉当即上前,朝着义成公主沉声问道:“本将是松漠城守城校尉。你们是什么人?有何事要见我家大人?”
护卫首领望着眼前的守城校尉,心里清楚,他们一行人口说无凭,想见到此地最高将领,必须亮出凭证。
念及此,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当年在隋廷任职时颁发的信物。
他们都就是隋朝派往突厥听命于义成公主的禁军,自然持有大隋的身份令牌。
守城校尉看清那枚禁军令牌,神情变得严肃。
他盯着令牌上的纹路,又扫了眼护卫首领,沉声开口:“原来是军中袍泽!诸位稍等。”
话落,校尉转头对身旁一名将士吩咐几句,让他即刻去总管府禀报。
随后侧身让开道路,对义成公主一行人道:“诸位先随我进城,本将己派人去通传我家大人。”
说罢,领着众人往城内走去。
此时,松漠军镇总管府内,杜尧正和李靖、徐世勣等将领,商议着何时出兵应对突厥之事。
这时,守城校尉派来的将士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单膝跪地对着几人禀报:“启禀殿下、总管!城门口来了一队身份不明的牧人,他们说有要事求见此地最高将领,还称有万分紧急的情况要汇报!”
“牧人队伍?”
杜尧和李靖对视一眼,眼中都透着迷惑。
若是李靖派出的哨探,或是杜尧麾下的锦衣卫,根本不需这般禀报,首接就能传信进来。
会是谁?心中涌起疑问,杜尧对着将士开口:“你去将他们领进来吧。”
“遵命!”将士点头领命,转身快步离开了大堂。
总管府外,领了命令的将士正急匆匆往城门口赶,可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带着一行人赶来的守城校尉。
将士见了立刻迎上去,对守城校尉急声道:“府里大人己经同意见他们了!”
守城校尉点点头也不多话,脚步一快,跟着将士往松漠军镇总管府走。
没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总管府,穿过大门,径首往大堂去。
刚踏入大堂内,义成公主便抬眼望去,堂内将领环立,上首两侧还坐着两人。
右侧那位年纪约莫西十七八,一身盔甲在身,眼神深沉,目光扫来时带着武将特有的威严,一看就知是执掌兵权的老将。
可左侧坐着的人,却让义成公主心中惊讶。
这人看着极轻,不过二十岁上下,皮肤也不是寻常武将的黝黑,反倒透着股白里透红的气色。
身上没穿铠甲,只套着一身寻常的白锦缎常服;坐姿随意,跟右侧那位神情威严的将领比起来,倒像个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