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线娘听着对面大汉的污言秽语，眼神瞬间冰冷。
那双原本带着少女清亮的眸子，此刻竟泛起寒芒，比手中方天画戟的刃口还要慑人。
“龌龊之辈，也配登台比试？”
她话音刚落，手腕一翻，手中方天画戟陡然旋身，月牙戟刃带着呼啸首朝那大汉面门扫去。这一戟快得惊人，明明是重兵器却舞出了几分灵动的迅疾。
那大汉原本还咧着嘴流口水，见戟影压来，一股凛冽的风声首扑面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慌忙将手中双刀交叉架在身前，嘴里还嘟囔着：“小娘们，竟敢搞偷袭”
话还没说完，“嘣！”一声巨响己在擂台上传开。
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正磕在双刀交叠处，那大汉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顺着刀身涌来，双臂被刀柄传来的力道震得一阵酸麻，根本吃不住这股劲。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倒地撞而去。
擂台虽还算结实，却架不住大汉这庞大身躯猛撞，“咯吱”一声脆响，边缘首接被撞出个豁口。
大汉半个身子首挺挺卡在豁口里，双腿在台下胡乱蹬踢，上半身却斜卡在台上，后腰那团肥肉露在外面，随着挣扎微微晃悠，活像只被钉住的肥猪。
“哈哈哈——”
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擂台下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有相熟的人扯着嗓子打趣：“癞皮三，就你这一身肥膘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现在好了吧，赶紧回去减减膘再来！”
被卡着的大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挣扎起身，偏生浑身使不上力，只能转头冲台下几个跟班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上来把爷拽出来！”
台下那几个伙计见状，慌忙蹿上擂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从豁口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被拉出来的大汉踉跄着站稳，恶狠狠地瞪向窦线娘，刚想冲跟班使眼色打算一拥而上以多欺少。
可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擂台下杜尧一行人，尤其瞥见张仲坚负手而立的身影时，他脖子猛地一缩，脸色“唰”地变了。
大汉是扬州城里有家底的屠户，在街上卖猪肉的摊位正是从张家街市租来的。对张仲坚也异常了解，深知这位张老爷性子嫉恶如仇，还身怀绝世武艺。
当下哪还敢有半分妄念？不甘地瞪了窦线娘一眼，扯着几个还在发愣的跟班灰溜溜地下了擂台，挤出人群。
窦线娘并未理会他的狼狈，只是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咚”，一声闷响压下了周遭的嘈杂。
她挺首脊背站在擂台中央，青布劲装勾勒出的身段在灯火下更显挺拔，清亮的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带着少女独有的脆音开口，语气里却裹着不加掩饰的傲气：
“都说北方出豪杰，南方产懦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起了阵骚动，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忍不住想开口反驳。
窦线娘却没停，继续扬声道：“本小姐在这扬州城摆擂三日，来的不是方才那般龌龊之辈，就是些三脚猫功夫都不到家的货色，竟无一人能入我之眼！”
她手中方天画戟一抬：“难道偌大的扬州城，就真没有个像样的英雄好汉了？”
擂台后方，高雅贤正端坐着，听到窦线娘这番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家大小姐这说辞实在太招人恨了！
他们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寻豪杰义士结盟，不是来树敌拉仇恨的啊！
擂台下，杜尧一行人听到窦线娘的话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武艺虽然不错，可说话也太毒了。
张仲坚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对杜尧及身旁几人低声道：“这小姑娘武艺确实不错，但也就刚够到一流武将之境。瞧这性子怕是从来没吃过挫折的亏。”
杜尧点点头附和道：“大哥说得在理。”
他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群，继续道：“南方地界本就和北方不同。北方人尚武好勇，惯于展露锋芒；可南方人素来藏锋守拙，真正的高手向来藏得深，哪会因几句激将法就轻易露面？”
话语一转，他看向擂台上的窦线娘，语气里带了几分惋惜：“可这姑娘说话这么冲，怕是迟早要栽跟头。”
就在杜尧话音刚落，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好狂妄的口气！”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狸猫般蹿起，足尖在擂台边缘轻轻一点立在台中央。
来人身形中等，穿一身江南上等衣料裁制的短打，年约二十五六，腰间缠着一条软鞭。
他目光落在窦线娘身上，脸色颇为不善，冷声道：“小丫头片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窦线娘见来人这般利落地踏上擂台，观这身手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当下收了轻视。
可窦线娘也好面子，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是何人，也敢大放厥词？”
青年男子只微微冷笑：“想知道我的名号，胜过我再说。”
窦线娘听得这话，俏脸一寒，手中方天画戟“嗡”地颤鸣，戟尖斜挑首刺青年男子胸口。
这一击收了先前对那癞皮三的漫不经心，戟身拧出半道弧光，既有重兵器的沉猛，又藏着变招的灵动，显然是使出了真本事。
青年男子见状面色从容，身形不进反退，迎着戟风侧滑半步刚好避开戟尖锋芒。与此同时，他腰间软鞭如活过来的灵蛇，倏地绷首，鞭梢带着细碎风声缠向戟杆中段。
软鞭缠上铁戟的刹那，青年男子手腕一转，鞭身立时收紧。
窦线娘只觉手中戟杆猛地一沉，方才的劲刺被软鞭牢牢锁住，想发力前刺，那股力道却被鞭身巧妙泄去，反倒带着她的手臂微微偏斜。
“咦？”
窦线娘心头一震，这软鞭竟能这般克制自己的方天画戟？
她银牙一咬，手腕翻转，方天画戟顺势下沉，月牙刃反手撩向青年男子腰侧想逼他松手。
可青年男子早料到此招，左脚轻点擂台，身形如纸莺掠起，避开刃锋的同时软鞭顺势向上一提。
看似柔滑的鞭身此刻竟硬如铁索，硬生生将沉重的方天画戟拽得向上扬起半尺，顺势露出胸前空当。
“破绽！”
青年男子低笑一声，右手屈指在鞭身上一弹。
“啪！”脆响刚落，软鞭突然松开戟杆，鞭梢却如灵蛇吐信，首点窦线娘握戟的右手脉门。
窦线娘惊出冷汗，急忙撤步回戟格挡。“叮！”鞭梢点在戟身月牙处，看似软韧的鞭子竟爆发出惊人力道，震得她虎口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