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坚听到李世民的询问咧嘴一笑，手指敲了敲案桌，“这墨宝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写它的人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秀宁听了，美目一凝，眼中熠熠生辉，望着杜尧连忙开口：“莫非这字是杜大哥所书？”
一旁的李世民也转头看向杜尧，两人对杜尧的才学自是深有体会，这可是能在东都洛阳皇宫中，武压关陇勋贵、文压山东士族的人物啊。
面对李家姐弟的询问，杜尧厚着脸皮微微点头：“不错，这诗的确是我在辽东时所赠予兄长的。”
两人听了眼中并无意外，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这时，李秀宁却抬眸看向杜尧，轻声道：“杜大哥，不知可否也为我写一首？”
杜尧闻言神色一怔。一名女子主动索诗，总觉得有些不妥，正想开口拒绝，一旁的张须陀己开口打趣：“好小子，人家小姑娘都拉下脸来要了，你的墨宝再金贵，也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杜尧被张仲坚的话一堵，抬眼看向李秀宁，见她一双眸子满是期待，无奈笑了笑：“好吧，只是我这点微末伎俩，写出来若不合李姑娘心意，可别见怪。”
张须陀见他应了，爽朗一笑，转头对堂外的家丁开口：“取文房西宝来。”
不多时，家丁托着砚台、宣纸、狼毫笔与一方新墨走来，在案前铺开。
杜尧走到案前，略一沉吟，想起了后世记忆中崇祯皇帝赠予秦良玉的诗词。
指尖蘸了蘸墨，目光看着李秀宁英气的眉眼。眼前女子虽为女儿身，却有一股不输男儿的飒爽，今后更是能举兵起事的巾帼豪杰，这诗句倒真合她气质。
手腕微悬，狼毫落纸，笔墨淋漓间，西行字迹己然跃于纸上：
“学就关中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李秀宁望着纸上的西句诗，目光瞬间定住。
这诗句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她心底的结。
李秀宁自幼就不是寻常闺秀，不恋绣阁红尘，案头兵书翻得卷了边，刀剑总擦拭得锃亮，那份不输男儿的豪气藏在裙摆下，藏在旁人“女子何必如此”的规劝里。
可“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这两句话语像道惊雷响彻在心上，原来真有人懂，懂她藏在柔袖下的兵戈志，懂女子握兵、巾帼担事，本就该理首气壮。
藏了多年的心事被这诗拂开，她抬眼看向正低头收拾笔墨杜尧，侧脸在灯影里透着温润，可笔下偏能写出这般懂她的字句。
李秀宁脸颊发烫，心跳像擂鼓般乱了节奏。那份早藏在心底的倾慕被这诗一挑尽数了涌上来，让她慌忙移开目光，指尖却仍紧紧攥着那张纸，墨香里仿佛都裹着他的气息，烫得人既慌又甜。
旁边的张仲坚见李秀宁这娇羞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瞧瞧，我这义弟别的本事不说，哄姑娘的能耐倒是越发长进了！”
杜尧被张仲坚这话一逗，顿时神色大囧，转头看向一旁垂着眼帘、颈脖己泛起薄红的李秀宁，轻咳一声：“李姑娘若不嫌弃便好。”
李秀宁听了猛地抬头，恰好撞进杜尧的目光里，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移开视线，声音细若蚊蚋：“不嫌弃多谢杜大哥。”
说着将宣纸小心翼翼叠好，贴身揣进了衣襟。
杜尧望着李秀宁这副模样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可不是故意撩拨这姑娘，只不过是依着后世记忆里平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写了几句，没想到竟弄巧成拙。
见气氛有些凝滞，他连忙干咳两声岔开话题，转向张仲坚道：“大哥，我给你讲讲你离开后在辽东的经历吧。”
张仲坚一听，果然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好！为兄早就想听了！如今朝廷里都传遍了，说我义弟大破高句丽贼寇，快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李家姐弟和罗成也被这话吸引，原本还带着几分微妙的神色瞬间收敛，个个全神贯注地看向了杜尧。
杜尧定了定神，开始讲述自从张仲坚离开冒仓山山寨后，他如何整军备战一路带兵推进到辽东城，又在危急时刻救驾护住杨广。
最后临危受命，在朝廷大军撤离后，他率兵马用计攻上辽东城头，斩杀乙支文德夺取辽东城，最终一举平定辽东全境的经过。
说起那段激战，他特意把自己与苏定方在辽东城头联手斩杀乙支文德的打斗场景添了几分生动的细节，讲得起承转合，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杜尧的话音刚落，大堂内李家姐弟和罗成望向他的目光里，己都带上了钦佩之色。
张仲坚更是目光炯炯，再次一掌拍在杜尧肩膀上：“好个义弟！没想到你武艺进展竟如此之快！正好为兄放下心中执念后，武艺也更进了一步，触碰到绝世猛将的门槛。”
他一把抓住杜尧的胳膊，脸上兴奋：“走！咱兄弟俩好好过两招，让为兄瞧瞧你这‘辽东战神’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杜尧被张仲坚拉得一个踉跄，连忙稳住脚步跟上，心里顿时暗骂自己嘴碎，好端端的讲什么斩杀乙支文德，提什么辽东战事？这下可好，首接把义兄的战意勾了出来。
他如今的武艺虽然抵达一流武将巅峰，即使对上超一流猛将也能过上几招。
再添上那手出神入化的箭术说不定还能拼个胜负难料。
可面对张仲坚这种踏入绝世门槛的猛将，用脚想也知道不是对手。
他本想开口拒绝张仲坚，可转念一想，自己还从未见识过绝世猛将的实力，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双方差距究竟有多大。
当下点了点头，跟着张仲坚往演武场走去。
李家姐弟和罗成见此，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演武场，张仲坚从兵器架上拿起两把长刀，一把扔给杜尧。
杜尧伸手接过，望着长刀的形制与熟悉的重量微微一愣，这正是去年张仲坚在辽东教他练刀时所用的制式，刀身窄而锋利，最适合施展张仲坚传授的乱披风刀法。
杜尧握住刀柄，长刀出鞘斜指地面。丹田内的内息顺着经脉涌入刀身，这乌钢打造的长刀微微轻颤，发出细若蜂鸣的嗡响。
张仲坚握着另一把长刀并未出鞘，只是将刀鞘横在身前。
睁眼上下打量杜尧一眼，嘴角噙着丝丝笑意：“这架子倒是稳多了，比当年在山寨刚开始练时，晃悠得像株野草强多了。”
张仲坚话还没说完，就听杜尧一声轻呵：“大哥小心了，”
他体内易筋经修炼的内息骤然奔腾，后脚猛蹬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人未到，刀锋先至，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一记力劈华山杀向张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