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长空?
我的天,居然是这个人?
我所有的脑细胞加起来都想不到,晋长空居然是马一鸣在南东州的合作伙伴和保护伞?
“详细说!”我逼佐温,让他讲具体点、讲清楚。
“麻辣隔壁,这小子服毒了,赶紧送医院吧。”我急着问话没有注意,可是夜猫却看到了佐温嘴角上乌黑色的血液,急忙提出来,说是要赶紧送医院抢救。
“没用的。”佐温仰天大笑。他说,每一个杀手都有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他佐温的最后一颗子弹是植在舌根上的,那东西只要一遇到酒精,就会融化且与酒发生反应,就算神仙出手也救不了。
所以,佐温几十年来滴酒不沾,但凡到了他喝酒的时候,就是他要赴地府报到之时。
我甚至有个歪想法,佐温不近女色,是不是怕女人喝酒后跟他亲嘴,也能导致这个后果?
真是狠人。
“所以,这是我人生最后的一刻钟。刚才,你们已经使用了五分钟。”佐温说,能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在祖坟面前跟祖祖辈辈道别,他可以含笑而归,也算是无憾。
“此生最大的失误,就是惹了不该惹的国家。”佐温感叹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去华夏,绝对不会对陈小波动手……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讲这样的话。
对此,我想告诉佐温,在华夏大地上,有那么一支铁血队伍,他们以维护国家安全、确保社会稳定、守护公平正义为天职,任何来犯之敌触碰红线必然触发雷霆反击。这种意志比钢铁更坚硬,安全问题寸步不让,底线之上绝无妥协。“手伸过界必被砍”不是威胁,而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铁血逻辑。
可惜,这个道理佐温并没有搞懂。
“不要再浪费时间。”夜猫才不管佐温的感慨,再一次让他把事情说清楚,包括牵涉哪些人、多少钱、怎么联系的。
“马一鸣的背后是白家,白家在内地的合作伙伴是晋长空,我到邛山是李小勇接应的,一切按照晋长空的指令行事,事情搞砸后,他就让张长军把我送回来。”佐温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佐温还恨恨地说,他这一次到邛山,其实只拿到了启动的五万元,就连干掉陈小波应该得到的十万,也因为我们在小勐拉胡闹,早就被阿魔龙和马一鸣以各种理由吞了。
对于佐温来说,这是一次连命都亏进去了的买卖。
“拣重要的说,没时间了。”夜猫这小子急得不行,他扶佐温坐正,想让佐温吐出更多的信息。情急之下他还拿来矿泉水,想给佐温吞服延缓发作时间,但是看上去根本就没有效果。
“这些,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佐温说,这一次到邛山刺杀,是他最大的错误;而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夜猫,知道了华夏高手强大的意志和实战能力。
“莫扯这些没卵用的,把有用的东西再讲一讲。”夜猫急得跳脚,他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比如:李小勇在什么地方给他的炸药,通过什么途径告诉他我要去阳光家苑,在平地村又是谁泄露的信息,张长军从云台山接到他之后又怎么安排的转运,阿魔龙透露了多少有关晋长空的信息……
对于夜猫连珠带炮的问题,佐温根本就回答不了,他嘴角的血越流越多,眼神开始涣散,对于夜猫的威胁,他再也不管不顾,而是唱起一首当地的歌谣来。
我们就不懂当地的语言,而且佐温喉咙里冒的血越来越多,导致吐词含糊不清的,只感觉那曲调有一点像民谣,仅仅能听得懂“妈妈”这个词语。
夜猫还想上去摇佐温,我制止了他。
再问,又能问出啥呢?
主线清晰了,余下的事情再去查证呗。
歌词还没有唱到十句,佐温就不行了。这首歌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夜猫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从佐温这里能挖到的信息已经到此为止了,但这一堆谜团,却远远没有解开。
现在,佐温没了,只留下一具尸体给我们处理。
夜猫给我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问我还要不要像当初商量的那样干。
他的这个动作,指的是枭首。
按照我们最初的想法,是要拿佐温的人头到陈小波的坟前祭奠的,不过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下不去手。
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
得了我的指示,夜猫从兜里将瑞士军刀拿出来,他上前抓起佐温的脑袋,哗哗哗地割起来。
几秒之后,夜猫割下了佐温的一小咎头发,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头发装在一个盒子,然后流着眼泪朝天空嘶喊:“小波啊,我的兄弟,你一路走好啊。仇,哥已经给你报了。”
最后,我们决定将佐温的尸体运回他那个荒废的木棚,一把火点燃,归于尘土。
佐温想和他家列祖列宗葬在一起,我们偏不。
懒得费那力气去挖坑。
木棚被点燃之后,我和夜猫驱车到一个制高点,一边看着火苗无情吞噬,一边给刘昭局长打电话。
这一回,电话那头终于多说了三个字:很不错。
刘昭局长还问了一下我的康复情况,他特意强调是否“完全康复”,得到我“壮得像头牛”的答复之后,他才跟我说,早点回曼德勒去,有任务。
说完他就挂了。
还有任务?
是不是干掉苏帕雅?
去你的,谁爱干谁干,老子不干了,我要回邛山。
在回曼德勒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佐温的血衣,心里还有一万个问号没有解决,大脑乱得跟浆糊一样。
我想把佐温到南东的前因后果、行程全部捋一遍,可是不管咋捋,总是越捋越乱。
从目前的掌握信息来看,佐温到南东的原因是清晰的,那就是我们端掉了平地村这个制毒贩毒窝点,砸了晋长空和白家的“钱罐子”,所以他们一怒之下就找到曼德勒之光,阿魔龙再派佐温到邛山,目标就是干掉我和杨超然、陈小波。
可能大家有疑惑,制毒贩毒本来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什么晋长空和白家还会傻傻地想到报复呢?
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大家不要忘记一个事情,之前我就说过,“平地跌倒、超然吃饱”,我们的打击,并不会在平地村这里划了休止符,我们必然打毒打窝、铲毒铲根,对这张网一摧到底。而且连州公安局都想参与进来,有要来分一杯羹的打算。
在暴力机关的铁拳下,哪里有打不了网、挖不出来的罪?
大家都知道,这世界最怕认真二字,只要我们这个组织认真,上天下海没有办不成的事。按照现有的力量和手段,几十年前的案件都能捋得清,何况是一个制毒贩毒案件。
老虎担心狐狸尾巴暴露把老虎牵扯进来,所以老虎就想咬死猎人。
制毒贩毒案件,是要拿命来填的,不管涉及多大的富豪、多高级的干部,法律都会一视同仁,公安机关和毒贩子之间只有单选题,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白魔想保住钱罐子、晋长空想保住官帽子,然后他们要消灭一切不利因素,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为什么是晋长空呢?
这更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按照道理来说,晋长空是南东州政府的副州长、炉山市市长,他和马一鸣交集并不大,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或许,这只有马一鸣他们两个知道。
我和夜猫特别想见马一鸣,可是潘威却告诉我们,刘昭局长有指示,在部里的统一押返行动之前,谁都没有资格会见马一鸣,这个“谁”囊括的范围是任何人。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刘昭局长太重视这个线索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我们还是支持刘昭局长的决定。因为只要我能见,别人就能见,意外的因素就多了,大家都见不到,杜绝一切产生意外的可能,反而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王长军这杂毛不是你的兄弟吗?”我心中在想着晋长空的事,可夜猫却气得很。他讥讽我,说我和王长军共过主,一起扛过枪、一起喝过缸,咋在功败垂成之际,来了一场持枪背刺大戏。
“王长军有伤害过你吗?”说实话,对于王长军最后带人抢走佐温的事情,我心中并不诧异。
有一点夜猫不知道的是,晋长空的老家是青龙县,而且他还曾经在该县担任过副县长,这些年王长军在青龙任公安局长,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集,我是不信的。
王长军晋升副县长遇到问题,当时不是就是在红州宾馆请托的晋长空出面解决吗,人家晋长空当时就当着丁鉴、李魏我们一群人的面,说自己是王长军的大哥。
毫无疑问,佐温被擒之后,王长军绝对是接到了晋长空的抢人指示。一边是靠山,一边是兄弟,左右为难的事情,王长军没有开枪打死我们,做得还算厚道。
要换我,也一样选择为靠山做事。
没有靠山就没有前途,没有前途就没有权和利,没有权和利,那还有什么兄弟。
吃肉的时候兄弟多,落难的时候还有几个朋友?
我把这事一解释,夜猫才恍然大悟。
可是有一点他还是很纠结,既然青龙是晋长空的大后方,那为什么又是李小勇提供的炸药呢,这说不过去啊,隔山隔水的从邛山拿炸药到青龙埋装,危险系数高,何不就地取材,直接由王长军一手提供?
这还得问王长军啊。
夜猫这其实是另一个问题:李小勇是怎么搅到这个局里来的呢,他和晋长空之间,是怎么关联上的?
其实,对此我是有自己猜想:李小勇长辈在炉山市公安局任领导,那不刚好在晋长空的手下嘛。晋长空的这些黑灰产业,需要有人在公安机关照顾,这就是狼遇到狈,狈碰到狼了。
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