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我从来没有那么畅快过
当初夏彬并没有跟着专案组一起过来，因为暂时也没有能用到他的地方。
况且s省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很多本省的案子也需要他去画象。
松海就没有刑侦画象师吗？
有，而且还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达到夏彬那种令人惊叹的水准。
这个职业太吃天赋了，光靠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于大章就在本地随便找个画象师了，可这个案子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棘手。
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步骤，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我立刻去联系。”许队答应一声后，拿出电话走到一边。
于大章则是给叶智羽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看守所一趟。
安排妥当后，他带着另一名警员，再次进入审讯室。
落座后，于大章看着对面说道：“回头我们这边的画象师会根据你的描述，绘制对方的画象，希望你能配合。”
“没问题。”谷丁文答应道：“只要是我能记起来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一点尤豫和迟疑，好象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你肯配合，并主动帮助我们破案，我可以承诺给予你一些方便。”
于大章一脸严肃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提出要求，只要不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会尽量满足你。”
态度这东西是双方的，如果只是一味的强压，很容易让对方产生逆反心理，这样反而不利于审讯。
虽然于大章在审讯技巧上不如预审的同事专业，但他也深知在审讯过程中保持适度的松弛是非常关键的。
适当的给嫌犯希望，让他们看到一丝曙光，可以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心理防线。
“我还可以提要求？”
谷丁文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
“当然可以。”于大章点点头，并补充道：“但前提是你要主动配合破案。”
这种类似于奖赏的方式，是最容易调动人们积极性的。
谷丁文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见一下我的家人，他们都在海外，不能过来看我，所以我希望能够与他们进行一次视频通话，时间不需要太长，十分钟左右就足够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我想在看守所的生活轻松一些，尽量不要把我安排进过于拥挤的监室。”
“其他的嘛————”
最后他摇了摇头：“我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两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不太好办————于大章听到后，有点为难。
至少在案子完结之前，他肯定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谁也不能保证谷丁文会不会通过视频通话向外传递信息，这在侦办案件期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相比之下，第二个要求就简单多了，和看守所打声招呼就行。
而且打招呼这样的事都不用于大章亲自去办，部门之间沟通，肯定是要让领导出面的。
“我可以先答应你调整监室的要求，今天就落实。”
于大章沉声说道：“至于你和家人视频通话，这个要稍微麻烦点，不过我可以给你承诺，只要你积极配合，在案件告破之后，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要求。”
他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复。
因为现在肯定是不能让谷丁文和家人见面的，视频通话也不行。
“可以。”
谷丁文倒是也没在意，语气轻松地回道：“我相信你，既然你答应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倒是不矫情————于大章发现谷丁文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相反，他感觉这个人很通透。
有那么一股子文化人特有的书卷气。
怎么说呢，两个字：讲理。
越是这样的人，越好沟通，但要有个前提，不能偏离对方的认知方向。
于大章尤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问个关键问题。
“严钰婷一家七口人，还有她大姑姐一家，两家人全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
他这么问算是比较友好了。
要是直接问“是不是你做的”，这就有指供的嫌疑，而且也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当然知道。”
谷丁文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也没有尤豫：“我不但知道，还看过他们遇难时的视频录像。”
提起这个，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那是一种深深的满足，就好象他多年来一直被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的表情甚至让人联想到一个沉冤多年的人，终于等到了大仇得报的时刻。
“如果说我这辈子有哪一刻最开心，那绝对是看到他们临终视频的时候。”
谷丁文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个画面：“我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死亡，这种感觉————”
他顿了一下，仿佛在查找一个恰当的词语来描述。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舒服，真的舒服，就象是我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一样，我从来没有那么畅快过。”
说到最后，谷丁文竟然笑了出来。
只是那个笑容让人不太舒服，透着阴冷和疯狂，仿佛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沉浸在自己扭曲的世界里。
于大章听出来了，那两家人不是谷丁文亲手杀的，但却和他有关系。
“他们的死，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送命题，答不好很可能会被当成凶手。
而于大章也只能这样问，因为那两家人已经被定性成意外死亡了。
所以，只有先将已经定性的事情否掉，才能另寻真相。
“是意外。”
谷丁文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只是有些意外不是随机发生的。”
回答得挺巧妙啊————于大章倒是能听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将谷丁文的话扩展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有些意外也可以是人为制造的。
就在于大章思考该如何往下问时，谷丁文忽然开口问道：“对了，你相信因果吗？”
“相信。”于大章直接答道：“没有事物是偶然的，而是有着一定的因果关系的必然，即每个结果都有特定的原因。”
他又进一步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样的因，得到什么样的果。”
于大章的这个回答，其实是在顺着谷丁文的思路走。
审讯不是抬杠，适当的融入嫌犯感兴趣的话题，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谷丁文在听到这个回答后，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们正是因为做了缺德的事，才会有这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