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拍完,岳笑语久久没能从悲伤压抑的情绪中回过神。
但她究竟是因为不能和张泽西在一起心痛呢,还是不能和顾然在一起难受?
她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清楚了。
可是顾然的演技太好了吧,让她这么入戏。
顾然也是,他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剥落了一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拍过的剧,大大小小有成百上千场,有生离死别,有国破家亡,有生灵涂炭,都比这一场沉痛,却都比不上这一场让他感觉难受。
锥心刺骨,不外如此。
导演乐呵呵看了一遍监视器,扭头看到两个主演还在那黯然神伤,好象还没从戏里走出来。
他拿着对讲机大老远喊,“妆造师给演员换个造型,调整下状态,马上进入下一场!”
“道具组、布景组做好最后的检查准备!”
导演的话一出,化妆师和助理就拥上去,带顾然和岳笑语回化妆间换衣服。
接下来是顾然和赵瑜容,以及杨清予的戏份。
顾然饰演的张泽西,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林茉,在自己不在家时,经常受到继母的折磨。
张泽西和林茉虽然没有情爱,但他也不会放任林茉被这样欺负。
他返回家中,厉声质问继母和父亲,要为林茉讨回公道。
最终他带走了林茉,两人在朝夕相处中也成了患难与共的真正夫妻。
随着导演喊开始,几位演员迅速进入状态。
赵瑜容坐在上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
旁边两个小丫鬟,一个半跪着给她揉腿,另一个小心地给她捏肩。
杨清予挺直脊背跪在正中间,脸色苍白,小腿也因为跪的时间太久而微微颤斗,身子有些晃动。
她快跪不住了。
赵瑜容时不时瞥她一眼,看到她身子动了,拿起桌子上的核桃就扔到她了她身上,冷声说:“跪好。”
杨清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每天要被婆婆这样虐待。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保持清醒,努力稳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又跪了不知道多久,杨清予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给赵瑜容捏肩的那个丫鬟面露惊慌,“夫人,少夫人她晕过去了!”
站在她身侧的一个嬷嬷呵斥她:“慌什么慌,少夫人就是规矩上太过于懈迨,才这么懒散的,夫人这是在教她规矩。”
赵瑜容神色未变,对着嬷嬷摆摆手,“既然晕了,那就叫醒她便是。”
嬷嬷会意地点点头,笑着道:“老奴这就去叫醒少夫人。”
说着,她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将一盏冷茶直接泼在了杨清予脸上。
杨清予被冷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泪水在眼框里打转,恢复了神智。
导演看着监视器的画面,喊了停:
“道具是谁准备的,说好放的冷水怎么是热茶,拍出来的画面还冒着热气!”
“赶紧换,重新再来一遍!”
道具师挨了骂,连忙上前换了冷水。
他也觉得奇怪,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放的是冷茶,怎么这会儿变成温热的了?
化妆师给杨清予补了妆,又吹干了打湿的发丝,拍摄继续。
杨清予装作跪不稳的样子晕倒在地上,嬷嬷受到赵瑜容的指示,将茶水泼到她脸上。
这次是真的冷水,她被冷的一激灵,悠悠睁开眼。
还没等她说台词,那泼她水的嬷嬷不知道是不是踩了沾水的地板,脚下一滑,竟然跌倒了。
于是这一幕戏又没过,还得重拍。
赵瑜容都在心里嘲笑杨清予倒楣,不过也是她活该。
依旧是嬷嬷上前,把茶水泼在杨清予脸上。
茶水倾倒,可能是泼的角度不对,这茶水好象倒灌进了杨清予的鼻子里,使得她当场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助理和工作人员连忙上前,帮她把进鼻子里的水弄出来。
张导演已经被气的没脾气了,指着演嬷嬷的那个演员就骂:
“你怎么演戏的!能演就演,演不了赶紧走人!”
“这么简单的错误连着犯了两次,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那演员年纪也不小,连连对着导演和杨清予道歉,态度诚恳,搞得导演都没法继续骂下去了,又冷着脸坐下了。
第四次拍这场戏还是没过,不知道是不是连着泼了几次冷水的缘故,杨清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于是又没过。
一连折腾了五六次,这场戏总算是过了。
导演喊:“好,顾然准备上场。”
一直坐在一旁,等着上场的顾然都快等睡着了。
他百无聊赖,干脆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背台词的岳笑语。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脸上还作出各种丰富的表情,一会儿鼓嘴一会儿瞪眼,看上去格外可爱。
看着看着,他的唇角也止不住有些上扬。
听到张导的话,顾然回神,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理了下衣服,开始进场,眼神瞬间已经变了。
他推门进来,大步流星走进正屋,看到冻得哆哆嗦嗦,浑身发抖的杨清予,眼神冰冷如霜,“继母,这是何意?”
赵瑜容慢悠悠地抬起头,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教导不守规矩的儿媳罢了,内宅之事,不劳泽哥费心了。”
顾然解开外套的扣子,替杨清予披上,他向前一步,眼神坚定,“她虽是您儿媳,但也不该受这无端折磨。”
赵瑜容冷笑一声,“无端?她做了错事,我自然要罚。”
杨清予跪在地上,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虚弱地说:“少爷,我……我不知做错何事。”
顾然看向她,眼神放柔了些,“你起来,跟我走。从今往后,没人能再欺负你。”
赵瑜容气得拍桌子,“你敢?”
顾然不再理会她,上前扶起杨清予。
杨清予身子一软,差点摔倒,顾然一把将她扶住,带着她往外走去。
赵瑜容在后面气得摔碎了桌子上的所有玉器摆件,却也无可奈何。
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