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顾良的案子己有些时日，唐婉和林烨各自回归了平静的生活轨道。唐婉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刑警队长，而林烨也重新做回他晨曦咖啡店的温润老板。
林烨总会在唐婉的咖啡上花些心思。除了惯常的美式，偶尔也会为她换上馥郁的拿铁、清甜的奶茶，或是一杯沁凉的柠檬水。
唐婉虽每次都欣然接受，但下班后总不忘来店里"兴师问罪"——"这奶茶太甜了，影响我办案时的专注度。"她皱着眉头抱怨道。
林烨闻言只是浅笑，修长的手指熟练地重新调制一杯醇厚的美式，再配上一块精心制作的"婉心"蛋糕。蛋糕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恰似她工作时脸颊泛起的红晕。
六月的沈安市，骄阳似火。沈安一中的期末家长会如期举行。
林柔的班主任宋淮是位三十岁的干练女性，银色镜框后是一双睿智的眼睛，齐肩短发更衬得她精神奕奕。
会后，宋淮特意留下班级前十的学生。她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班里的佼佼者。如果选择文科，高二我就不能再教你们了。"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学生，最后停留在林柔身上，"理科的话，我们还能继续这段师生缘分。"
李思彤小声嘀咕："宋老师，不是我不想选理科，只是那些公式定理实在太烧脑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宋淮轻叹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思彤，老师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人生规划要看得长远些。"她缓和了语气，"这样吧，回去和家长好好商量，下周给我答复。"
待其他学生离开后，宋淮叫住林柔："你哥哥还在外面吧？"她翻看着林柔近乎完美的成绩单，"请他进来聊聊。"
走廊上，林烨正倚窗而立。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为他蓝白相间的衬衫镀上一层金边，白色牛仔裤衬得他愈发挺拔。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三十一岁的痕迹，倒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哥，老师找你。"林柔走到他身边。林烨这才惊觉，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己长到他肩膀高了。他伸手想揉揉妹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轻拍她的肩膀："走吧。”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两杯开水静静地摆在办公桌上，热气袅袅上升，在冷空气中划出柔和的曲线。
"林柔的哥哥吧？"宋淮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嗯，我是。"林烨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杯边缘，"您可以叫我林烨。"
宋淮翻开面前的成绩册，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您妹妹的学习成绩，您了解吗？"
"知道些。"林烨唇角挂着温和的弧度，"年级前二十，班级前五。"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宋淮露出教师标准的微笑，手指在成绩单上轻轻点着："按照林柔的成绩，我认为她完全有能力选择理科。如果走文科的话"她顿了顿，"将来报考大学专业时会受到不少限制。"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与空调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林烨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水雾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转头看向宋淮，眼神温和却坚定："宋老师，要不我们先听听孩子自己的意见？"
宋淮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圆珠笔停在半空。她教书多年，见过太多替孩子做决定的家长，这样从容把选择权交还给孩子的兄长倒是少见。
"林先生，我理解您的想法。"宋淮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但高中生往往对自己的未来缺乏清晰认知。林柔是个好苗子，如果因为一时喜好"
林烨轻轻打断她："宋老师，您知道林柔为什么偏爱文科吗？"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连空调似乎也降低了运转声。宋淮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林柔总说，文科就穿棉麻长裙的图书馆管理员，指尖总有墨水渍，说话时喜欢引用聂鲁达的诗”理科就像实验室白大褂口袋里装着函数尺的禁欲系教授，袖扣是铂金制的圆周率符号 ”
宋淮忽然笑了一下“没想到林柔还挺有文采的，能把文科和理科形容的这么确切，也是第一个”
林柔安静地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空调的冷风轻轻拂过，扬起她马尾辫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栗色光泽。她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自己的白色帆布鞋尖上，却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哥哥与班主任的对话。
两人正交谈间，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办公室的静谧。林烨从牛仔裤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唐婉"两个字让他眼神微动。
"抱歉，宋老师。"他歉意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划过接听键，"我接个电话。"
走廊里，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烨靠在窗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喂，唐队。"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唐婉清亮的声音，背景音出奇地安静，"我到你咖啡店怎么看见关门了？"
林烨望着窗外操场上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在一中给林柔开家长会。"他的声音像掺了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哦？家长会结束了？"唐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刚结束。"林烨不自觉地用指尖轻叩窗台，"老师想聊聊林柔选文理科的事。"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像风铃般清脆。
"笑什么？"林烨挑了挑眉，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没什么。"唐婉顿了顿，声音忽然轻快起来，"一会儿和老师聊完，一起吃个饭？"
林烨敏锐地注意到她那边异常安静："你不在局里？"
"当然不在。"唐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我在家呢。对了，想好吃什么了吗？"
林烨忍不住勾起嘴角："你请客还问我吃什么？"
"哎呀，翅膀硬了是吧？"唐婉佯装生气，但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敢跟本队长顶嘴了？"
林烨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烤肉店，带你去尝尝。"
"行，一会儿我去接你。唐婉爽快地答应。
挂断电话后，林烨站在原地怔了几秒，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衬衫衣领，转身重新推开办公室的门。
"抱歉，宋老师，让您久等了。"林烨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额前的碎发因为匆忙而略显凌乱。
"没事。"宋淮摆摆手，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那关于林柔选科的事"
"等她回家后，我会好好和她谈谈。"林烨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指节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毕竟这是关乎她未来的重要决定。"
宋淮点点头，合上手中的教案："这样最好。"
林烨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我就先告辞了，宋老师。"
"我送送你。"宋淮跟着站起来，白板笔的墨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到了校门口，宋淮停下脚步："林先生，我还有课要上，就送到这里了。"
"辛苦宋老师了。"林烨微微颔首，阳光为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宋淮推了推眼镜，语气真诚："要是所有家长都像您这样通情达理，我们教书也能轻松不少。"
林烨没有接话，只是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眼角泛起几道细纹。转身时，他的目光被校门外一辆黑色suv吸引——那流畅的车身线条他再熟悉不过。
快步穿过马路，林烨拉开车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他这才注意到唐婉今天的装束：雪白的雪纺衬衫衬得她肤色如瓷，左肩处若隐若现的三厘米刀伤平添几分凌厉；黑色九分裤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看够了吗？"唐婉的声音清冷如常，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林烨这才收回目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咳咳"他假装整理衬衫袖口，"今天休息？"
"嗯。"唐婉划开导航界面，"你说的那家烤肉店在哪儿？"
"文化大路，'想你'烤肉店。"林烨说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唐婉猛地转头，杏眼圆睁："哪有烤肉店叫这种名字的？"
"不信你搜搜看。"林烨耸耸肩，眼底盛满笑意。
唐婉轻哼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输入"想你"二字。。她的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晕，假装专注地设置着导航路线，却错过了身旁人温柔的目光。
此时，市局里几份殡仪馆尸体的丢失的报告出现赵敏手里。
刑侦队办公室
赵敏手中的文件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盯着那几份殡仪馆尸体丢失的报告，指节不自觉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殡仪馆都敢偷尸体？"她声音里压着怒意，"这胆子也忒大了。"
王强翻动着分局送来的补充材料，纸张发出沙沙声响："不太可能是内部人员作案。根据记录，这几天送来的尸体数量骤减，殡仪馆只安排了基本值班人员。"
赵敏的眉头拧成了结，在眉心刻出深深的沟壑："总共丢了多少具？"
"上报的是八具。"王强合上文件，金属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殡仪馆那边含糊其辞，我己经派三组去现场了。"
"监控呢？"赵敏抬头，办公室惨白的灯光在她眼底投下阴影。
王强摇摇头："作案时间都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监控线路被专业手法切断。"他顿了顿，"现场干净得反常，像是职业团队干的。"
赵敏抱臂靠在办公桌边，指甲无意识地在西装袖口上划着："现在还有专业偷尸体的组织？他们要这些尸体做什么？"
"会不会是"王强欲言又止，在赵敏锐利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某种变态癖好？比如特殊收藏？"
赵敏的表情瞬间扭曲，像吞了只苍蝇："你少看点变态电影吧！"
"想你"烤肉店
烤盘上的油脂滋滋作响，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唐婉的轮廓。她正要夹起一片腌得透亮的牛肉，林烨的手突然横挡过来。
"等等。"他的声音罕见地紧绷。
唐婉的筷子悬在半空："怎么了？"
"这肉"林柔盯着那片鲜红得异常的牛肉，"新鲜得过分了。"
唐婉凑近嗅了嗅，肉香中混着淡淡的梨汁甜味："韩式腌法都这样。"说着就要往烤盘上放。
"滋——"肉片接触烤盘的瞬间，浓郁的香气爆炸般弥漫开来。唐婉陶醉地眯起眼："真香！"
林烨用剪刀将烤好的肉分块，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尝尝。"
"唔好吃！"唐婉鼓着腮帮子，酱汁沾在嘴角，"这腌制配方绝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林烨忍不住轻笑："唐队，注意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市局里苛待你呢。"
"刑警队长就不是人啦？"唐婉瞪他，故意把生菜咬得咔嚓响，"就我这代谢率，去非洲当难民都胖！"
林烨摇头失笑，夹了片生菜递过去："唐，吃点蔬菜？"
筷子突然停在半空。唐婉缓缓抬头，眼底闪着危险的光："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烨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我那个觉得'唐'很可爱。你要是不喜欢"
"不。"唐婉打断他，忽然绽开笑容，眼尾弯成月牙，"我很喜欢。"
烤盘上的肉片渐渐卷边，油花欢快地跳跃着，映照着两人微红的脸庞。
一周后的傍晚，龙江区分局的报警电话几乎被打爆。廖磊盯着辖区内各中小学发来的紧急报告，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超过二十所学校同时报告学生集体呕吐事件，连教师也未能幸免。
"市局，这里是龙江分局，请求紧急支援！"廖磊的声音在电话里发颤，"我们辖区出现大规模"
"我们这边也一样。"电话那头打断了他，声音透着疲惫，"不只是学校，现在连机关单位都开始出现类似症状。局长己经下令启动公共卫生应急预案了。"
晚上八点半，晨曦咖啡店。
卫生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干呕声。林烨第三次敲响磨砂玻璃门："小柔？让哥哥进去好不好？"
门开了一条缝。林柔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校服后背全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刚想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对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我们去医院。"林烨一把抄起妹妹的腿弯，沾满呕吐物的校服蹭脏了他刚洗的衬衫，他却浑然不觉。
门铃突然炸响。唐婉带着一身夜风闯进来，警用皮靴在地板上踩出凌乱的印记。她额头还贴着退烧贴，警服外套里露出病号服的蓝条纹领子。
"你怎么"林烨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唐婉左手腕上新鲜的输液贴，青紫色针眼周围还泛着淤血。
"全局都倒下了。"唐婉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却一个箭步上前摸林柔的额头，"果然也是39度以上？"她的指尖在颤抖，不知是发烧还是恐惧。
林柔虚弱地靠在哥哥怀里，连喊"唐婉姐姐"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睫毛。
"上车！"唐婉己经拉开警车后门。平时最讲究座椅清洁的她，此刻首接把人放在积着雨水的脚踏垫上，转身就拉响警笛。
市立医院急诊部的场景让三人都僵在原地。输液架像丛林般挤满走廊，地上坐着蜷缩成一团的病人，护士推着药车在哭闹声中艰难穿行。浓重的消毒水味里，隐约飘着呕吐物和排泄物的腥臭。
"第127号！抽血在右手边排队！"分诊台的喇叭刺破嘈杂。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栽倒在林烨脚边，吐出的黄绿色液体溅在他鞋面上。
唐婉把警官证拍在分诊台上："刑侦大队的！这里有个重症未成年"
"今天第二十三个这么说的。"护士头也不抬地甩来体温计，"自己去儿科走廊找垫子，医生巡房到那边起码两小时后。"
林烨抱紧怀里发抖的妹妹，突然发现唐婉的后背也弓成了痛苦的弧度。她正偷偷用拳头抵住胃部，警服肩线被冷汗洇出深色的水痕。
三天后，由市局，市场管理，公共卫生安全局，联合对全市所有市场进行突击检查，对采取的肉类，虾类，蔬菜水果类，统一送样省厅检查。
三天的等待像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市局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赵敏盯着投影仪投射在幕布上的省厅公章，指间的圆珠笔不知何时己被捏碎，墨水染黑了她的虎口。
"所有样本检测报告己出。"省厅技术员的声音通过视频会议系统传来，带着诡异的电流杂音，"蔬菜水果类未检出异常，虾类检测到过量抗生素，至于肉类"
技术员突然停顿，镜头外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唐婉注意到视频角落里，那位素来以冷静著称的市场管理局副局长正在不停吞咽口水。
"根据dna比对结果，"技术员深吸一口气，"送检的所谓猪肉、牛肉、羊肉样本，全部都是人源性组织。"
会议室瞬间死寂。
唐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想起三天前在"想你"烤肉店，那片鲜红得异常的"牛肉"在烤盘上卷曲的样子，想起林烨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林柔那句"这肉新鲜得过分了"。
"啪！"
赵敏的警帽重重砸在会议桌上。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立即封锁全市所有农贸市场、超市、餐饮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