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麻吕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脆,却冰冷得不含一丝感情。
听闻此言,再不斩眼神一凛,凶光毕露,他的一只手已悄然反手搭上了背上斩首大刀那冰冷粗糙的刀柄。
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暴起,将这个碍事的小鬼连同他那身骨头一起斩成碎片。
但就在杀气即将爆发的瞬间,再不斩强大的战斗直觉,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少年身上那股非同寻常的气息那是辉夜一族特有的、浸入骨髓的疯狂战意,却又诡异地混合着一种近乎纯净的空洞感,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交织,形成了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让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动手的欲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在这里和一个辉夜一族的小疯子纠缠。
“不是”,再不斩从绷带下发出不耐烦的闷哼,“滚开,鬼,别挡路。”
“啊不是雾隐村的人吗?”
见此情形,君麻吕身上那针尖对麦芒般的凌厉敌意,竟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一个被关掉的开关
他甚至还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致歉动作,“抱歉,打扰了。“
话音落下,君麻吕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向后飘退,几个轻盈如燕的起落,便彻底融入了身后浓郁得化不开的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手掌还按在斩首大刀刀柄上、有些错愕和莫明其妙的再不斩。
厮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族人们为何要如此狂热地奔赴战场?
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这最后的、毫无胜算的冲锋吗?
他依旧不懂。
他只知道,这是族长的命令,是那个男人对他说“需要你”,这是他目前为止被赋予的、唯一的、能够暂时驱散那蚀骨孤独感的“价值。”
在穿过一片雾气浓郁到连阳光都难以透入,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的局域时,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凝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
那是一个穿着米白色和式长袍的男人,皮肤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黑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墨色海藻,披散在肩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一双金色的、如同蛇类般的竖瞳,在昏暗中闪铄着冰冷、探究、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所有秘密的光泽,带着一种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邪异魅力与深邃。
危险!极度的危险!
君麻吕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体内传承自辉夜一族的尸骨脉血继限界在本能地疯狂预警,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在发出尖锐的嘶鸣。
然而,常年被作为兵器培养的烙印深入骨髓,在面对无法抗衡的威胁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退缩,而是进攻!在被对方那蛇瞳锁定的瞬间,他率先发动了攻击!
“嗤!”
君麻吕足底猛地发力,脚下的腐殖质被瞬间踩出一个浅坑,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
右手掌心肌肉组织瞬间撕裂,一柄尖锐无比、闪铄着森白寒光的骨刺骤然突出,划破沉闷的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向对方那看似纤细脆弱的咽喉。
这一击、快、准、狠,完美展现了君麻吕在体术与血继限界上的恐怖天赋。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夺走一名普通忍者性命的突刺,那个黑发金瞳的男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随意地、仿佛驱赶眼前烦人的蚊虫般,抬了抬脚一不,那动作已经超出了“抬脚”的范畴,更象是一道模糊的残影掠过。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
君麻吕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脚的,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狠狠撞在了自己的胸口。
“咔嚓—”清淅的骨裂声传入他自己的耳中。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巨石碰撞,毫无悬念地凌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后方一棵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粗大树干上!
“哇!”
剧烈的震荡让他再也无法压制翻腾的气血,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在身前洒下了一片凄艳的血雾。
君麻吕挣扎著,还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爬起再战,碧绿的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属于辉夜一族的癫狂斗志。
“等一下。”
那金瞳男子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暗夜中响起的蛇类嘶鸣,又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令人惊异的是,君麻吕还真停止了动作,只是依旧如同受伤后警剔万分的小兽,紧绷着遍布伤痕的身体,用那双充满不屈与茫然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对方。
“真是个心急又暴力的可爱小家伙。”
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在叛离木叶后,一直在全忍界查找合适的班底,此刻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君麻吕。
目光在他那独特的碧绿眼瞳、眉心朱砂和赤红眼在线停留片刻,最终落在他那因为使用尸骨脉而刺破皮肤、沾染着鲜血的右手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发现绝世珍品的欣赏。
“放吧,我不是这个村里的。”
大蛇丸伸出一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尖狭长,轻轻指向某个传来隐约喧嚣和火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你的目的地,以及你那些正在践行荣耀’的族人们.就在那边不远处,好了,去吧。”
君麻吕迟疑地看着他,对方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同深渊般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但他不惧死亡,只是那双金色的竖瞳中,此刻似乎并没有欺骗的意味。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朝着大蛇丸所指的方向,再次疾奔而去。
看着少年那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与天赋潜力,在奔跑中依旧保持着独特韵律的背影消失在林间雾气深处,大蛇丸缓缓伸出那异于常人、前端分叉的长舌,舔过自己苍白的嘴唇。
他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这群只能在厮杀和死亡中找到存在意义的愚蠢野兽,空有尸骨脉’这等强大的血继限界。”
“却只懂得最粗浅,最野蛮的运用方式,真是暴殄天物。”
大蛇丸的低语声在空寂的林中回荡,“不过,这个孩子.不一样。”
“如此纯净完美的血继限界,如此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还有那纯粹而又空洞,等待填充的灵魂真是令人垂涎的完美部下“
大蛇丸没有立刻招揽他,而是如同自然界中最具有耐心的猎手,知道最好的果实需要在最恰当的时机采摘。
他的身形开始缓缓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沉入脚下枝干交错形成的阴影之中,气息彻底消失,尾随君麻吕而去。
他要近距离观察,在这场盛大的死亡谢幕中,这颗无价的果实,会绽放出怎样璀灿的光芒。
不远处,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忍术爆炸的轰鸣声、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如同潮水般涌入君麻吕的耳中。
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红了小半边天空,将那片局域的雾气染成了一种不祥的、血与火的颜色。
当君麻吕循着声音和火光,冲破最后一片灌木,赶到战场边缘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如同一幅活生生的地狱绘卷。
战斗显然已接近尾声。
辉夜一族悍不畏死、近乎自杀式的冲锋,在雾隐村早有准备、层层设防的严密阵线,以及绝对的人数与战术优势下,显得尤为悲壮而愚蠢。
平日里熟悉或不熟悉的族人们,此刻正一个个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他们的身体被密集如雨的苦无和手里剑钉在地上,被咆哮的水龙弹撕成碎片,被锋利的长刀从中劈开.
然而,他们脸上却几乎都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疯狂的、扭曲的笑容,仿佛死亡并非终结,而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与无上荣耀的证明。
“活下来的,只有这些了吗?”
满身是血、左臂甚至已经以诡异角度弯曲折断的辉夜一族族长,环顾四周后,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看样,我们好象被包围得象铁桶样啊!哈哈!!”
另一个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隐约可见,却依旧用体内伸出的骨头强行支撑着身体的族人,嘶哑地吼叫着,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守卫想象的还要坚固得多啊,哈哈哈!”
“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盛宴吧!”
仅存的寥寥几个辉夜一族族人,背靠着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雾隐村暗部与精英忍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他们发出了最后的、如同困兽犹斗般的狂嗥,脸上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杀戮和毁灭的极致渴望。
投降?在辉夜一族的字典里,从未有过这两个字。
君麻吕手持着不断从指骨间延伸出的、尚在滴落温热血液的尖锐骨刺,沉默地站在他们中间,他那身原本的衣服,早已被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浸透,紧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
他看着周围敌人脸上或狰狞、或冷漠、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面孔,又看向身边族人那狂热赴死、仿佛在享受这场血腥盛宴的扭曲表情,内心的困惑与空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为何而战?’
“自己究竟是谁?,“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君麻吕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
只是凭借着被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和那一声“需要你”的命令所带来的、虚幻的填充感,一路厮杀,一路染血,突破重重阻碍,直至此地。
“有人需要我”
他再次挥动锋锐无比的骨刀,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以一种精妙而残忍的角度,轻易地刺穿了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雾隐精锐忍者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有几滴溅在他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属于生命的温度。
君麻吕低声呢喃,声音轻微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象是在告诉自己,又象是在质问这个残酷而荒谬的世界。
而在他视线未能触及的、更外围的、被硝烟和阴影笼罩的制高点上,一双金色的蛇瞳,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大蛇丸的眼神中闪铄着满意而炽热的光芒,他仔细观察着君麻吕在这场杀戮中的每一个辗转腾挪,每一次骨刀的挥击,乃至他眼神中那细微的、从茫然到一丝微弱自我意识的挣扎变化。
“完美,太完美了很快,你就将找到真正需要你,并且能够发挥你全部价值的主人。”
大蛇丸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在距离这片血腥战场更远一些的地方,一株高达数十米、需要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树顶端,五道身影静静地立于一根粗壮的横向枝丫上,俯瞰着下方的杀戮与毁灭。
浓雾与硝烟到了他们这个高度,已然稀薄,清冷的月光与远方渐亮的天光,勾勒出他们清淅的轮廓。
为首者,随意地坐在最粗壮的树枝边缘,双腿悬空,姿态闲适。
他身着一身并非传统忍者服饰,而是面料华贵、裁剪得体的白色衣袍,黑发黑瞳,面容俊逸非凡,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无尽的平静与洞察,与他的实际年龄看起来极为不符。
他身旁,侍立着四道气质各异,但同样不容小觑的身影。
拥有晶遁血继限界的红莲,觉醒冰遁血继限界的白,气质温婉娴静、戴着圆框眼镜的药师野乃宇。
以及雾隐村百年难得一遇的雷遁天才,林檎与由利,她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恨不得立马跳下去添加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