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军部的安排是下午开始就要进行精神力纾解, 霍祁东在吃完饭后,便跟着引导员去监狱B区的纾解点踩踩点。
明明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却依旧沉闷地躲在乌云之后, 让整个监狱场看上去灰蒙蒙的, 加上十二星系的绿植很少,几乎可以一眼揽进视线的平地上都是黑土,砾石,狂风一卷,天空就漫天飘着尘土,视线能见度极低。
“咳咳咳。”即使带了防尘面罩,走在半路,霍祁东喉鼻间还是进了些细尘。
旁边的几只狱警面露紧张地看过去, 犹豫了下,道:“阁下,要不我们等风小了再去?”
霍祁东看了眼他们,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会因此而推迟下午纾解的时间,便摇头道:
“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
从食堂到纾解点,大概有10分钟路程。等监狱B区映入眼帘,霍祁东便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痛苦的、似野兽般的吼叫。
见霍祁东脚步顿了顿,旁边的狱警解释,道:“里面是已经狂化了并且显现虫形的雌虫。下午, 阁下们首先要纾解的对象就是他们……当然,请阁下放心,现场会有相应的保护措施保障你们的安全的。”
狱警说完,很忐忑的看着霍祁东, 不无其他, 主要是雄虫普遍都很讨厌雌虫的虫化形态, 即便它是虫族一直战斗力强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时候的雌虫会趋于虫形,转化的獠牙、骨翼、节支般的骨骼……无论哪一样都会让雄虫产生异种排斥。
在雌虫生理课上,要说老师最经常强调的一句话是什么,绝大多数雌虫都会说是:不要在雄虫面前露出虫态。
“虫形啊。”霍祁东想起了之前看到伊瑟虫化的经历,那时候伊瑟就说过,雄虫是很害怕看见雌虫的这种形态。
虽然他自己并不恐虫,但其他雄虫霍祁东并不能保证。
“能加个膈膜或者其他遮住视线的东西吗?如果是针对狂化的雌虫,最好还是让雄虫看不到他们的样子比较好。”
虽然这种做法不怎么好,但为了保证雄虫能全力以赴进行纾解工作,实现效益最大化。霍祁东觉得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以他对雄虫们的观察来说,若是真吓到了或者说感到排斥,怕是一天都不够缓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个惩罚也不能再忽悠他们两次。
狱警们并没有异议:
“阁下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加上去。”
“行。先带我去看看纾解点吧。”
霍祁东跟着狱警经过层层门禁,最后走到了一个宽大广阔、类似露天大广场的场地,上面用铝合金搭了一个个排排坐的简易房子,门前有几个待机的巡逻机器人。
霍祁东推开其中一间,发现里面被隔离出两个面对面的空间,其中一个空间应该是给狂化的雌虫用的,只放有特制的锁拷椅座,它上面落了很多锁扣能够将雌虫的四肢束缚住。
而另一个空间完全是相反的摆设,里面放有暖色调的软椅,桌上摆放了很多小零食和可爱精致的装饰,从中能够看出监狱里的雌虫狱警们竭尽全力想要给雄虫最好的体感。
中部用来隔离的是一块透明材质的墙面,中部镂空出井盖大小的窗口,能够让雄虫通过肢体接触进行纾解。
“我们可以在这块墙面上涂上特殊的颜料,从阁下们工作的这边就看不见对面的情形了。”
霍祁东点了点头,而后指着另外一边,道:“那雌虫那头能看见对面的情况吗?”
狱警回答道:“会看到,因为到时候狱警会在雌虫这边确保纾解顺利,这样安排会便于我们知道阁下们在对面的状态。”
霍祁东“嗯”了一声,思考间敲了敲桌面,半响他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狱警们,道:
“你们下午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吧,不用跟着我了,我这边自己再逛逛。”
矿上的管理工作是按照轮班表进行的,确实耽搁不起,不过他们同样也担心雄虫阁下的安全,正纠结时,霍祁东继续说道:
“我是自己不习惯有人跟着,而且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有这个。”
说着。霍祁东举了举安全手环,军部的东西确实值得放心,狱警们犹豫了一下,在跟霍祁东大致讲解了整个监狱场的路线后,便敬了个礼离开了。
距离下午工作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霍祁东打算去B区唯一的绿洲逛逛。
他之前路过那片绿洲时,就觉得停不下来看看真的对不起那片顽强的荒芜奇迹。
凭着刚走过的记忆路线走,霍祁东一个人走在荒芜中,耳边只有远处呼啸的风声,恍惚间他像是踏入了蓝星,他以前跟随剧组去拍摄场时,去过西部地区的荒原边缘,那里恶劣的环境跟十二星系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祖国有怀抱理想信念的人为了保护生态而不懈努力,但十二星系明明科技,文明比21世纪的蓝星好太多,但为了矿资源而忽略生态,以致这里的植被几乎全部死绝。
“太可惜了。”霍祁东蹲在这片小却生机盎然的绿洲里,伸手摸了摸被风吹残缺了花瓣的小野花。
“阁下不必觉得可惜。这花就算只剩花杆,也能像断尾的壁虎般,再长出来的。”一只雌虫从身后走来,他面容稚嫩,也许是年级太小,奶呼呼的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见霍祁东抬头看着自己,雌虫挠了挠头,憨憨道:
“阁下,午好。”
“你好。”霍祁东起身,仔细观察这只突然出现的雌虫后,语气好奇道:“你多大了?”
“十五岁。”雌虫有些拘谨的笑了笑,而后才想起来自我介绍似的,道:“我叫秋月。”
秋月。这名字蛮诗情画意的,老boy 霍祁东对着小年轻,声音温柔:“我叫霍祁东。不过,秋月你是狱警的家属吗?”
见这只雌虫穿着干净,霍祁东便这样猜测着,谁知秋月摇了摇头,道:
“不是的,我跟我哥哥都是第九组的罪雌。但阁下不要害怕,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因为怕霍祁东会嫌弃自己的身份,秋月的笑容有些支撑不住,说话也带着小心。
霍祁东对秋月的身份有些惊讶,大概是觉得雌虫看起来就很乖,想不出他会犯什么事进监狱。
“我没有害怕。只是你这么小的年级不应该在学校里念书吗?”
秋月听到这句话,手指绞着衣服,眼中的光也淡了淡道:“家里穷,加上自己又是雌虫就没去上学。本来想跟着哥哥出去做工,但是后来被卷入了诈骗事件中,就到这里了。”
霍祁东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安慰般拍了拍雌虫的肩膀,想着这小孩应该是被人骗进了传销组织,之后被迫去从事诈骗犯罪。
这么被安慰着,秋月几乎瞬间就眼泪汪汪。
“阁下。我能抱抱您吗?我从来没有抱过雄虫。”秋月一张奶呼呼的脸可怜巴巴看着霍祁东,这只卖惨的雌虫像是摸透了霍祁东的温软性子,不会拒绝他,所以处处示弱。
他伸手环住了霍祁东的腰,在霍祁东看不见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这只雄虫还是一样的好骗。
雌虫的精神力攀上雄虫的肩膀,跃跃欲试想要将雄虫全部包裹。
可惜,霍祁东身上有股更强的精神力在排斥着他的精神力。
秋月到底在绑架雄虫和继续蛰伏中思考了几秒,选择了后者。
作为已经有另一半的霍祁东没有举手回抱,他很自觉地让雌虫抱了几秒就退开了。
“谢谢您阁下,希望下次能再见。”虽然有些失落,但秋月在霍祁东面前还是一副天真模样,离开时他突然提了一句:
“若阁下喜欢’三不落‘我有它的花种,下次见面我送您。”
三不落,是指这花在一缺水、二缺光、三狂风吹打的这三种恶劣条件下依旧不凋零衰败的现象。要知道同时经历这三种考验,生存环境可想而知有多恶劣,所以这个名字又指这种花表现出来的倔强、生命力顽强的意思。
霍祁东挺喜欢这花的寓意,同时,他觉得这花不用来在荒原大规模种植真的浪费了。
便道:“好。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秋月眼睛瞬间亮了亮,他跟霍祁东说拜拜后,在走到转角处,那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变了情绪,他对着耳边的微小耳麦,说了一句:
“是巧合。货物还安全。”
耳麦中传来庆幸的吐气声后,道:“老大,我都快被吓死了。我还以为那个伊瑟·威尔逊这么牛,刚到就翻出了我们的货物藏匿点。”
“……”秋月,哦不,应该是zero,将模拟人皮拿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容。他回头望了眼霍祁东的方向,对着耳麦道:
“跟交易方说,明天必须出货。藏货那绿洲本来就打眼,加上你培育的’三不落‘掉在了那个地方,怪不了别人会被吸引过去。”
本就做错事,心虚的秋月连忙答应。
挂断耳麦链接后,zero一直抑制的精神力溢出身体,化成透明状实形后,挥舞着身体,叫嚣着想要刚才雄虫的信息素。
Zero看也不看,只是冷漠地将即将失控的精神力扯回身体,同时在想:
那个偷走他能量石的雄虫,总得让其付出点代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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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