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天空披星挂月,朗朗月色洒在空旷的柏油路上,像是铺设了一片细闪的星光,头顶飞行轨道时不时驶过几艘飞行器,速度快的在霍祁东眼里只留下一道白光。
酒隔打在寒气中,和迪雅谈完后的霍祁东晕乎乎地停留在原地,盯着缀出一尾流光的飞行器发懵,恍然间还以为是流星。
可还没等他许愿,这几道流星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一种响彻天际的警笛声。
霍祁东只觉得一股恶心感直逼喉咙,侧身扶着树干弯腰呕吐,等稍微缓和后,再抬头时,所看到的场景直接把他看懵了。
只见几艘黑色飞行器悬停在一栋三层的别墅楼前,强烈的亮光从舱体打出,将别墅内的血腥场景暴露无遗。
三楼被重物砸碎的玻璃窗旁,一个穿着高档丝绸睡衣,表情狰狞的雄虫正高举着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婴儿,动作间似乎要将婴儿抛出窗外。
而他不远处,一个高大强壮,浑身伤痕的雌虫卑微地双膝跪地,一遍遍磕头向着窗口的雄虫无助的请求:
“雄主求求你,他是您的孩子啊。您要发泄,我把我的骨翼给您玩,只求您把孩子还给我。”
说着那雌虫将身后被掰断一半,血淋淋的骨翼张开,咬着牙朝雄虫腿边爬去。
即便如此,这雄虫脸色并没有好转,撇了一眼外面严阵以待,却又不敢靠近的军雌,嫌恶道:
“你以为把你以前的军队同伴叫来,我就会被你威胁?可笑,没有雄虫的允许,你说他们敢不敢在我扔这个小玩意儿的时候越界来救他呢。”
雄虫的话让雌虫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泛青,浸入血污的眼眸垂下时闪过一抹弑杀的红光,但很快就被对雄虫臣服的基因压抑了下来。
“雄主——”这一声喃语带着茫然和死寂,雌虫一直挺直的背脊软了下来,空洞的眼中只剩下雄虫手里的婴儿。
他生,即生,他死,这雌虫也没活下去的念头了。
也许是艺术家的共鸣,霍祁东感受到了这种脱离感,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救援的军队都来了,为什么还要站在外面跟看戏似的,不应该立即阻止这个随意剥夺生命的暴徒吗?
这样想着,他心底的正义被酒精熏陶直冲脑门,顾虑不了什么,他脚步加快,几下冲到军队的包围圈外。
被突然扒开的军雌们带着惊讶回头看着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雄虫阁下,意识到他想进去后,也没由着他继续推搡,而是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也就在这时,那窗口的雄虫觉着累了,惬意的打了个哈欠,像随意扔垃圾般将婴儿从窗户抛了出去。
“tmd。”霍祁东低咒了一句,几步冲刺想要接住婴儿时,头顶一黑,他脚下被什么绊倒直直摔在地面的碎玻璃上,顾不得疼,害怕听到咚的摔地声,他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不过,沉寂了半天,也只听见他自己的倒吸声。
于是他抬头,看到一截截白玉剔透的巨大骨翼扇动着出现在半空中,那张开的骨刺带着一股让人膜拜的强大气息,不过没等霍祁东细看,那骨翼就在军雌落地时,被收入肩胛骨,而特殊材质的黑色衣料裹着这雌虫劲瘦的身体,很快与骨翼突刺的部位无缝的融合在一起。
等婴孩的哭叫在这雌虫怀里骤然响起,霍祁东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迟来的疼痛也席卷膝盖。
“阁下,您这伤需要立即处理。”一个白大褂军雌急忙在旁蹲下,从医药箱里翻出不少管药剂出来。
瞥见军队唯一的医师只有他,霍祁东摆了摆手:“把消毒剂给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现在还是去看看婴儿和刚才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有没有事。”
军医听后有些发愣,不过由于霍祁东态度坚决,而且他自己也关心曾经战友心切,所以也就顺应着,急急忙忙提着医药箱跑到婴儿那里去了。
“孩子没事。你带着他去看看索西。”那从天而降的军雌将婴儿递交给军医后,本打算离开,可是霍祁东涂药时频频抽气的声音,还是让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来。
“我帮你。”模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霍祁东抬头瞧见了军帽下一缕调皮溜出来的白色长发,那军雌的面貌被军队统一发放的面罩挡住,只露出一双极其干净漂亮的金色眼眸,就这么一眼望进去,就好像一块石头打破了湖水的静谧,掀起碧波的漾,让人惊艳不已。
白皙修长的手在霍祁东发呆之余拿过药剂,动作虽快却轻柔的撕开伤口处的布料。
不过在看到霍祁东膝盖被碎玻璃扎出几个血洞,那雌虫眉头一皱,捏着玻璃碴的手顿了顿。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霍祁东还未说完,那军雌已经动作迅速的取掉了最后一块嵌进去的玻璃片。
动作快到连疼痛感都跟不上他,在涂完麻醉药剂后,霍祁东甚至没再感受到一丝疼痛。
牛逼呀,霍祁东想夸奖这位哥们儿的手法,结果别墅那边又出了岔子。
就在军医进去没多久,别墅外就出现了另一个组织协会——雄虫保护协会,简称雄保会的工作人员。
那人一出场,就提溜着一张印有司法部印章的逮捕令,语气趾高气扬:
“劳烦各位收工,现在这里由我们全权负责。”
说着,他让自己手下进去抓捕犯人,这期间还挑衅地看着周围军雌愤怒却还要隐忍的表情。
霍祁东没注意到这些,只是觉得这个部门效率蛮高的,在那人过来搭讪的时候,他还询问了下那个暴徒得到的处罚。
废掉精神力,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霍祁东不太明白,雄虫似乎是没有精神力的吧,但等到被抓出来的人押在他面前时,他懂了。
原来要被抓的根本不是那只雄虫,而是作为受害者的雌虫。
“等等,是不是搞错了。”霍祁东有些不敢置信的拦下他们,但却得到这么一句令人可笑的话。
“尊敬的雄虫阁下,这可恶的雌虫在虫化后意图伤害雄主和幼崽,我们是不会弄错的,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放屁。嘶!。”霍祁东想要拦住他们,可是一动,那伤口就又开始崩血。
等到他缓过来,那雄保会已经押着那可怜的雌虫索西走向飞行器。
而索西用虫化后猩红的眼眸看了一眼霍祁东,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直到踏上飞船他才回过头对着霍祁东道了一句“谢谢。”
霍祁东心里有太多疑问了,他拉住身旁那个强大的白发军雌,“你们就这样看着他被押走?你们也是证人,都看见是那只雄虫想伤害婴儿的。”
那军雌睫毛颤了颤,直到霍祁东说完,冷静了下来,他才开口:
“阁下,在雄虫面前,雌虫的口供从来都是不作数的。”
但我是雄虫啊。霍祁东刚想这么说,但也许是预料到他想说的这句话,军雌道:“索西雄主的家族是军政要务人员,您奈何不了他。”
“可恶,该死的剥削者。”生在红旗下的霍祁东从未如此无力过,他拿在手里的剧本从指尖滑落,纸张在夜风中如飘飞的蝴蝶,抓不住。
霍祁东定定看着手里最后留下的一张封面,上面写着《红玫瑰与白玫瑰》
他想,也许雄虫根本不应该是男人角色,在这个极度不公平的虫族时代,被替身选择的应该是这些菟丝花的雄虫才对…
也许这个剧本设定是该改变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剧本是霍祁东直接对照男女,雄雌进行创作的。以前替身是雌虫,更改后替身是雄虫。
没错,两人见面不相识,今日依旧不是两人正式见面的日子。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