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头香(1 / 1)

思索着关于老谋子的事,张远吃着饺子蘸着醋。

老谋子还是挺地道的,否则也不会被张卫平拿捏那么多年。

华夏三大导中,他的水平最高,可收入却最少。

捞的最多的,反而是总票房最不济的陈诗人。

同时,他也是三人中出身最好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事在某些行业里的确需要打个问号。

电影这门生意,简单的拍完了往电影院一放就了事,这只是最基础的玩法。

能捞钱的道道还多着呢。

看完小品,趁着俩歌舞节目的空挡,他收了吃食。

普通人过年能吃的放肆,过完年胖十来斤。

可他不行。

还得自律。

回到电视前,已经过了零点报时,来到了全新的一年。

刚巧,难得春晚有了他爱看的歌舞节目。

央视把“纵贯线”这几个老登给请来了。

就是李宗盛,罗大佑,周华健,张震岳。

这些位在新世纪前可都是乐坛的顶级大佬,顶尖红人。

周杰轮崛起前,华语音乐的顶流是任贤其。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心太软》,《浪花一朵朵》……这些歌当年都火成啥样了。

宝岛地区最高实体专辑销量记录,就是任贤其的《爱像太平洋》,卖了100万张。

后来周董几百万张的销量,大多是大陆,宝岛本土的国民度没那么强。

因为任贤其刚好卡在世纪交织时,父辈和子辈都喜欢他的音乐风格。

去ktv,老爸和儿子都能一起唱。

看周董不行,子辈喜欢,父辈大多不喜欢。

两代人在他身上产生了代沟。

任贤其再往前,便是周华健的时代,又成了父辈喜欢,子辈大多不喜欢的状态。

张远是这三代都喜欢,他比较包容。

嗯?

正听歌呢,忽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吱呀声,由四合院大门处传来。

“好象是……有人开门?”

张远突然警剔了起来。

莫非因为我这院子冷清,就我一个人,所以有贼人以为这家人出去旅游过年了,打算闯空门!

他故意把电视声调大,以掩盖自己的脚步声音。

“小贼,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前几天阿姨还说隔壁胡同有辆车半夜被砸了后窗,后座上的皮包被人偷走了。

很多人没钱过年,就会起贼心。

“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我这个铁盗部的传人过年没去火车上捞。”

“你们走飞檐的却搞我头上来了!”

“果然郭老师说的没错,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垫步拧腰,腾一下,他就从屋子里窜了出去,打算吓那小贼一跳。

“哎呦!”

的确吓了一跳。

但不是小贼。

“唱唱?”

舒唱被他一唬,手里的捧着的饭盒掉在地上。

里边白花花的生饺子落在了银装素裹,铺满雪籽的地砖上。

赶紧伏身帮忙捡。

“算了,不要了。”

“掉地上都脏了。”舒唱有些可惜的说到。

“也是……”张远刚想去拿笤帚,却愣了愣,又抬头问道:“你自己包的?”

“是。”

“不用扔,开水煮了就算消毒,照样吃,没事。”

“哎。”唱唱转愁为笑。

都拾起后,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你吃过啦?”

“还能再吃,一块吧。”

“好。”舒唱立即帮着倒水打下手。

又将刚才收拾的锅子架起来,重煮开水。

“水慢慢煮着,我俩先聊聊。”张远特意调了小火:“怎么突然来了,还偷偷摸摸的。”

“想着给你个惊喜。”

“你难得除夕在家,前几年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国外,找不到你。”

“这次有机会,我去我舅舅家过年,刚好住的不远。”

“全家老小又一块包了饺子,便想着给你拿来些。”

“知道你就一个人在家,来陪你。”

“顺便向你这个老板汇报一下工作。”她指了指身后的小书包。

“还有……”她凑近了些,附到她耳旁,轻声说到。

“我希望自己成为你今年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就是。”张远搂住了她,仔细观察。

她穿了件挺喜庆的大红色羽绒服。

脚踩着ugg的雪地靴,配了条黑色修身的裤子。

头发还是往日的披肩黑长直,闻上去有点淡淡的花香味,应该刚洗过头。

肩上,羽绒服的帽子上,有些微微化开的积雪。

看这样子,应该是徒步走来的。

一路上冻得鼻尖都红了,但也同时衬得面庞更为白淅。

张远想起了当年与她一块拍摄《连城诀》时,掉在冰窟窿里的那会儿。

她的样貌与那时相比,并没有太多变化。

眼眸还是那么明亮。

“我看你不是来当见我的第一人,而是来上第一炷香的。”张远用手指轻轻缕齐了她的发梢。

“上香?”

“你也有抢头香的习惯?”

“现在去,应该来不及了。”

“而且头香都是走后门的,普通人烧不到。”

那是……张远点点头。

在帝都这地界,类似雍和宫,拓谭寺,红螺寺之类的地方,每年头一注香可不是有钱就能烧到的。

那都是给理论上不应该去庙里上香的人预备的。

不过舒唱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我说的不是我要抢头香。”

“而是你要抢头香。”

“什么头香?”唱唱看了眼左右,也没有香炉法器:“哪儿有香。”

“有啊,我自带的。”张远说着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舒唱:……

狐狸小玉感受到了“头香”。

比平日里剧组开机,主演用的香都更长更粗。

“而且你刚才自己说的,头香都是要走后门才能烧的……”

俩人这就腻歪着,拥抱着,扭曲着,交织着,忘我着。

然后就……呆傻着!

因为张远的馀光突然发现,俩人身边还多了一位。

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小个。

带着有粉色蝴蝶装饰的发卡,脚踩着一双全新雪地靴,和舒唱同款。

大眼睛,小鼻子,尖下巴磕,模样远比同龄人俊俏的小孩,正站在俩人不远处。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张大了嘴巴,显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到了。

“我滴妈呀!”张远被吓了一跳。

差点没平地蹿起来!

“啊……”舒唱也是一声怪叫。

同时赶忙收拾自己被拽的七零八落的衣裳。

“娟娟,你怎么来了?”

别看俩大人都大呼小叫的,可小孩子依旧维持着瞪眼张嘴的表情。

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张远一拍脑门,刚才有点忘我,压根没注意到还有条小尾巴。

小孩子真讨厌!

无论是范小胖的老弟。

还是唱唱这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小哪咤戏里戏外都是一样的鬼机伶。

见到来家过年的大明星表姐,在快跨年时和家长说要出门汇报工作。

家里人还抱怨呢。

哪门子缺德老板,让人在除夕夜汇报工作。

准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主!

吓的舒唱赶忙解释,是有新戏要接触,差这一会儿说不准角色就给人抢了。

她可舍不得张远挨这咒骂。

舅舅说你们演员也太忙了,一年到头不得空,不象话。

抱怨了几句,在舒唱的劝说下,也只好放她离开。

可小哪咤眼神贼,瞧见自己老姐偷偷藏了一盒没煮的生饺子。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准知道她是去找人。

又想到自己老妈总说表姐有和大明星男朋友。

别看年纪不大,脑子还挺快。

心说我这表姐准是会情郎去了。

我得要个红包去!

这是舒唱给惯坏了,过年给包了2000块的红包,还买了浑身上下的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

便找借口说要和小朋友一块下楼玩小呲花,偷偷尾随了上去。

大冬天,黑地儿,半夜。

她愣敢就这么玩尾行。

不光胆大包天,主意也正。

就这胆子,不是成大事,就是犯大事。

见舒唱进了院,她也推开门,侧身滑了进来。

一进院,好奇的先打量了一阵,随后朝着亮灯的厨房迈步,偷偷摸摸的走来。

然后,就看到了张远和她表姐俩人互相按摩。

幸好张远没打算在厨房开正赛。

吃饭的地方,还是少整下三路的事,再给灶王爷惹毛了。

所以也就刚到用手丈量身体这一步。

可这已经给10来岁的孩子看傻了。

没见过这个,你俩做什么呢?

张远拉了拉毛衣下摆,把头香藏好。

同时长舒了口气。

妈的!

头香上一半被打断,不吉利。

见到你就晦气!

“谁让你来的?”他蹲下身子,严肃的问道。

“我……”

“娟娟,你是来找姐姐的吧。”唱唱用手背冰着潮红的脸颊:“我带你去看电视好不好。”

小哪咤摇摇头:“我不看电视,我看你俩。”

张远:……

过年没放二踢脚,我现在想给你来个二踢脚!

舒唱心思细,瞧出他不乐意了。

赶紧拉着小哪咤离开厨房,带去客厅。

就这几步路,小嘴还叭叭个不停。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咬他耳朵。”

“他的手为什么在你衣服里。”

“你为什么发出那种声音?”

“姐姐,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我料理机呢……张远听着就来气,都想给她做成藕粉了。

“娟娟,你帮姐姐保密好不好,就说什么都没看到。”坐下后,唱唱脸蛋被她问的红似滴血,关照道。

“不行。”小丫头双手叉腰,老气横秋的:“我不能白保密。”

“我要红包!”她从短暂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又想起来正事。

张远心说我一路从太平洋杀到大西洋,从地中海杀到加勒比海。

结果大过年的让个小姑娘敲诈了?

“唱唱,小树得砍,小孩得管。”张远双手抱肩。

“她还只是个孩子。”舒唱回身道。

哪天给你都卖了,还孩子……张远摇摇头,心想有自己在,这货倒是坑不了舒唱的。

“我没注意,给她跟来了,我也有过错。”

张远见她这幅护犊子的样,头疼扶额。

亲爹不见,亲妈没了,她格外重视家人。

见她投来了恳求的眼神,张远也心软。

转身离开。

不久后,手里提溜着一摞红票子回返。

蹲下身,递给小哪咤。

“红包。”

整整一万块现金,让对方又露出了刚才看他和舒唱现场直播的表情。

小丫头这就伸手,他却一把撤回。

年纪不大,胆大包天,还真敢要!

“红包可以给,你该怎么做?”

小哪咤双眼瞬间清明,用手指在嘴上划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她是演戏了,可钱都老妈管着,她拿不着。

舒唱其实好心办坏事。

因为小哪咤开始演戏,所以她妈妈攥着片酬,富了起来。

便逐渐看不上舒唱的舅舅,没几年便离了。

人心都是欲壑难填,小哪咤后来出问题,也和她妈有关。

“什么都别说,如果做到的话,明年再来,还有一份。”张远接着说道。

丫头带着笑,睁大眼睛用力点头。

随后又转了转眼珠,看了眼舒唱后,脑袋飞速旋转,最终开口。

“知道啦,姐夫。”

张远:……

你t……

给钱就改口,还特别会来事。

天生适合混这行的。

可张远依旧不喜欢她。

唱唱在旁憋笑,见张远眯眼看过去,才稍稍收敛些。

“别乱叫,喊哥哥。”舒唱怕他生气,赶忙纠正。

“哥哥,我能不能要一些你的签名。”

“你演的电影我看过。”

“你能不能帮我要刘茜茜姐姐的签名。”

“我过生日你可以让范冰冰来吗?”

“你平时片酬多少……”

刚消停不久的小嘴又叭叭了起来。

张远想找安眠药,给她灌半瓶。

“家走,领家去!”张远气鼓鼓的要赶人。

“她是小孩子,不能乱跑,我送她吧。”舒唱牵起了她的手。

“我带她回去。”

“行吧。”张远心想,小哪咤在,什么事也办不了,还不如送走。

“我一会儿还来……”舒唱小声说到。

哦!

看来头香还有机会接着烧。

“你要是再跟来,就把钱退我。”他见小丫头听到这话,双眸又起了贼光,严肃的关照到。

滋……她有用手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拿钱办事,会保密。

目送她俩沿着洒满月色的胡同离开,大手牵小手,画面还挺温馨。

但此刻无法永恒,人都会成长,也都会变。

只愿自己喜爱和喜爱自己人,永远都不会受伤。

“希望我的到来,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张远倚着院门,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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