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籏本秋江极度不情愿的带领下,森山实里穿过游轮上层奢华的走廊,前往蔟本一郎生前所住的客房。
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只有秋江高跟鞋不耐烦的嗒嗒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试探,森山实里状似随意地开口:“秋江小姐,今晚宴会上,你有看到夏江小姐吗?”
本秋江想也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惯有的敷衍:“没有,没看到。”
森山实里目光微闪,心中立刻了然。
他问的是“今天晚上”,而非“刚刚”或“某一刻”。
在如此盛大的家族宴会上,姐妹之间怎么可能整个晚上都完全没打过照面?
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她的回答如此干脆利落,只能说明一种极度敷衍甚至抵触的态度一一即便她真的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这条线索,从她这里恐怕是难以直接获取了。
两人很快来到一扇标注着房号的舱门前。
秋江停下脚步,用下巴指了指:“喏,就这里。不过我可没钥匙。”
“不需要钥匙。”森山实里淡淡道,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样小巧而专业的工具,蹲下身就开始对付门锁。
秋江见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压低声音惊道:“喂!你干嘛?撬锁?这可是违法的!”
“特殊情况,特殊手段。”森山实里头也不回,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帮个忙,秋江小姐,帮忙看着点走廊两头,有人来了提醒我。”
“开什么玩笑!”秋江果断摇头,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干坏事别拉上我!我可不想惹麻烦!”
森山实里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诱惑:“放心,不会让你白忙。事情办好了,我会在你父亲面前好好夸夸你,说你帮了大忙,非常机敏能干。”
秋江闻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怨:“夸我?呵,有什么用?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夏江那个只会装乖卖巧的!他根本就看不起我!”
听到这话,森山实里心里立刻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又一个典型的、因妹妹出生而失去父母关注、从而心生嫉恨的案例。
这种扭曲的姐妹关系,往往能滋生出意想不到的线索和动机。
他手下稍微放缓了动作,仿佛撬锁遇到了点困难,同时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当然有用。至少能让你下个月的零花钱变多不少吧?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赚点外快和好评,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是“零花钱”起了作用,或许是潜意识里也想做点什么事来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秋江脸上挣扎了几下,最终极其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
她说着,不情不愿地挪到走廊拐角,探头探脑地望起风来。
森山实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手下稍稍用力,只听“咔”一声细微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他迅速闪身进入房间,秋江也跟了进来,并反手带上了门。
房间还保持着蔟本一郎离开时的样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些许凌乱和艺术生的气息。
森山实里快速扫视了一圈,对秋江道:“帮忙一起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可能藏人的地方。”
“真是的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了——”秋江撇着嘴抱怨,但还是动手翻查起来,主要是拉开衣柜门,漫不经心地往里警两眼。
森山实里则更仔细地检查了床底、卫生间、阳台等可能藏匿人的地方,一无所获。
他正准备离开去下一个目标房间时,眼角馀光警见秋江正站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讶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哈哈!你快过来看看!”秋江象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兴奋地压低声音招呼森山实里:“没想到一郎那个闷骚又阴郁的家伙,竟然暗恋夏江啊!”
她指着素描本上的某一页,那上面用极其细腻的笔触画着本夏江的侧脸,眼神温柔。
她又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竟然出现了一幅未完成的、蔟本一郎想象中自己与夏江穿着婚纱礼服的画面,笔触充满了懂憬却又带着一丝绝望的扭曲。
“你看看他画的这都是什么!还敢妄想跟夏江结婚?真是蛤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秋江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鄙夷,仿佛通过贬低一郎的感情,就能间接贬低被爱慕的夏江。
森山实里听着她刻薄的话语,心中却微微一动。
这种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再明显不过了。
他上前接过那本画册,快速翻看了一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找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秋江小姐。”他合上画册,看向她:“我会向你父亲说明,你的发现对查找夏江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分析道:“一郎对夏江的这种强烈感情,他的母亲蔟本麻理子很可能知情,甚至可能因此产生极端想法。走,我们去她的房间,可能会有收获。”
秋江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僵住,转而变成错和一丝后悔。
她没想到自己随手一翻,竟然真的翻出了麻烦,还要牵扯到那个刚刚丧子、情绪极不稳定的姑姑。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对,森山实里已经拿着画册走出了房间。
她只好了脚,再次不情愿地跟上去带路。
来到蔟本麻理子和蔟本北郎的套房外,森山实里再次施展了他的“手艺”。
进入房间后,两人仔细搜查了一番,包括衣柜、浴室、甚至巨大的行李箱,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与夏江失踪直接相关的线索。
“行了吧?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我可以走了吧?”秋江的语气带着解脱和更加的不耐烦。
“还不行。”森山实里摇头,目光锐利:“还有最后一个地方,簇本祥二的房间。”
“什么?我叔叔的房间?”秋江惊地睁大眼睛,“调查他干什么?这有必要吗?”
森山实里其实也无法完全确定是否有必要,但一种直觉驱使他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既然锁已经撬了这么多,也不差这最后一个。
他淡淡地重复道:“有必要。带路吧。”
秋江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然地转身带路。
来到本祥二的房门外,森山实里再次蹲下,工具刚插入锁孔,旁边的秋江突然紧张地低呼:“有人过来了!脚步声!”
森山实里反应极快,瞬间收起工具,一把拉过秋江,将她按在旁边的墙壁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同时低下头,制造出一种两人正在亲密耳语或即将接吻的暖昧假象。
他低声命令:“别动!装像点!”
秋江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砰砰直跳。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以如此强势且无礼的方式对待!
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力量,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幸运的是,路过的似乎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只是好奇地警了这对“野鸳鸯”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森山实里立刻松开了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再次蹲下专注于门锁。
秋江则靠在墙上,脸颊绯红,气息微乱,又羞又恼地瞪着森山实里的后背,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
很快,门锁再次被打开。
森山实里迅速闪身进入,开始搜查。
秋江缓过神,也跟了进去,带着一股发泄般的情绪,用力地拉开衣柜门胡乱翻找。
然而,就在她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衣柜里的衣物时,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她心头一动,下意识地将其在手心,偷偷拿出来警了一眼一一是一个制作精巧的水晶蝴蝶发夹!她认得这个发夹,夏江今天戴过!
一瞬间,各种念头闪过脑海。
为什么夏江的发夹会出现在祥二叔叔的衣柜里?难道?
她不敢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将发夹紧,打算偷偷藏进口袋里。
可就在她做这个小动作的同时,一回头,却猛地对上了森山实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搜查,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秋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阵慌乱。
“你发现了什么?”森山实里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没—没什么!”秋江强作镇定,下意识地将握着发夹的手背到身后。
森山实里一步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充满了威胁:“别逼我动手搜身。让我动手,场面就不好看了。”
秋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出来,摊开掌心,嘴硬道:“都说了没什么是、是我的发夹,刚刚不小心掉了而已!”
森山实里拿起那只明显是少女风格的水晶蝴蝶发夹,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忍不住好笑地看着她:
“秋江小姐,撒谎也要打个草稿。”
“你这一头利落的短发,需要用这种长发公主系的发夹?这明显是夏江小姐的东西。”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为什么要藏起来?你到底知道什么?”
秋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吾道:“我我就是看夏江不爽!不想那么快找到她,想让她多吃点苦头!不行吗?”
森山实里仔细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忽然玩味地笑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
他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你故意藏起这个很可能指向夏江下落的关键证物,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你参与了对夏江的绑架,所以不想让我知道她的下落。”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到里面闪过一丝被冤枉的愤怒,随即排除了这个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森山实里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发现了这个属于夏江的发夹出现在你祥二叔叔的房间里,你选择包庇他—是因为,你喜欢你的这位祥二叔叔,对吧?”
这番话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本秋江。
她的脸颊“”地一下变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全是一副被说中心事的羞窘模样。
森山实里见状,了然一笑,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宽慰:“看样子,我还真猜对了——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害羞。”
“这种事情,在你们这些豪门望族的圈子里,也不算多么稀奇,很正常。”
“大多数人挤破头进入上流社会,不就是想肆无忌禅的过着下流生活?”